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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忠的脸色发白,压低了声音禀报:“奴才也觉得蹊跷,特意问了守殿的太监。他们说,那两个匠人每次进出,都戴着斗笠,低着头,脚步轻得……像猫一样,雪地里都留不下几个完整的印子。他们说……像是怕踩重了,惊醒了地下的什么东西。”
当夜,子时。
沈流苏换上一身最不起眼的粗布宫裙,脸上蒙着布巾,扮作一个负责清理香灰的夜值杂役,悄无声息地混入了天听殿的偏院。
她没有靠近正殿,而是借着夜色,如一只灵猫,攀上了与后殿相连的配殿房梁,屏息潜伏于黑暗之中。
子时刚过一刻,两道黑影果然如鬼魅般出现。
他们身形佝偻,行动间悄无声息,径直走向那尊“玄冥”鹤炉。
其中一人熟练地打开炉盖,从怀中取出一个黑漆木盒。
盒盖开启的瞬间,沈流苏的鼻翼猛地一缩。
一股极淡,却无比熟悉的腥甜气息,在空气中一闪而过!
初啼之息!
这本该只存在于皇陵地宫深处,用以“喂养”幽冥女王的禁香,竟然出现在了皇后的寝殿!
只见那人从盒中取出一团墨绿色的香泥,小心翼翼地填入炉心,随后划燃火石,点燃了香泥的一角。
没有明火,只有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青烟袅袅升起,瞬间便与殿中原本的檀香融为一体。
做完这一切,两人如同来时一般,悄无声息地退入黑暗。
沈流苏没有动。
她静静地等到后半夜,确认再无异动,才从梁上悄然滑下。
她快步走到香炉边,用一根细长的银针,从炉心深处,撬下了一小块尚未燃尽的香泥,迅速用油纸包好,藏入袖中。
回到香语阁,已是寅时。
她没有片刻休息,立刻用七种烈性草药配制出“逆嗅剂”,滴入清水,将口鼻浸入其中。
剧烈的刺激感让她的嗅觉灵敏了十倍不止。
随后,她将那块香泥置于温火上,凑近了,仔细分辨着那被烈性药剂放大后的每一丝气息。
腥甜、腐朽、迷离……
忽然,在一众诡异的气味之下,她捕捉到了一缕极难察觉的、宛如龙麝的醇厚尾调。
她的心猛地一跳,立刻翻开了父亲遗稿中尘封已久的《禁香谱》最后一页。
有了!
傀儡香的改良配方!
为了让香效更稳定,渗透力更强,幽冥教竟在其中加入了“龙涎髓”!
此物珍稀无比,是大晏皇室秘藏,唯有内库总管才有权根据圣上旨意支取。
每一笔的出入,都应有详细记录。
沈流苏提笔,在雪白的宣纸上,写下三个名字:崔元、李焕、赵明远。
崔元,幽冥教香使,已死。李焕,前任礼部尚书,十年前便已告老。
她的朱笔,重重圈住了最后一个名字。
赵明远……现任内库总管!
次日早朝,文武百官议事正酣。
沈流苏一身祭使朝服,手捧奏折,自百官末列,一步步走到御前。
“臣,皇陵总祭使沈流苏,有本启奏。”
满朝文武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个近日来声名鹊起的年轻女官。
萧玦坐在龙椅之上,面无表情:“讲。”
“臣奉旨稽查皇陵香资,发现内库历年香料损耗明细中,有一味‘龙涎髓’,三年来无故失踪八两,账目不清,去向不明!”
此言一出,站在前列的内库总管赵明远脸色骤变。
萧玦的目光如刀,直刺过去:“赵明远,可有此事?”
赵明远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冷汗涔涔,慌乱辩解:“陛下明鉴!绝无此事!龙涎髓乃皇家禁脔,每一钱的支取都有记录,账目清晰,绝无差池!”
“是么?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