训》。
她没有片刻犹豫,将这卷承载着沈家另一脉传承希望的文稿,亲手投入了熊熊燃烧的鼎火之中!
“轰!”
火光冲天而起,映得她素白的袍子和脸庞一片通红。
奇异的一幕发生了,那升腾的香雾在接触到《新香训》燃烧的灰烬后,竟在半空中渐渐凝聚、扭转,幻化出无数个淡淡的人形轮廓,它们仿佛在挣扎,在舒展,最后缓缓消散于天际,好似无数被香政束缚的灵魂,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真正的解脱。
这一幕,震慑了在场所有人的心。
夜深,风起。
御书房的灯火彻夜未熄。
对周维钧等人的审讯,揭开了一个盘根错节、令人触目惊心的巨大阴谋。
周维钧,竟是当年参与构陷沈家的礼部尚书周怀安的私生子。
他继承了父亲的遗志,妄图重建那个以香为阶梯、以香为权柄的“香政天下”。
为此,他隐忍多年,通过联姻和利益交换,将势力渗透至六部,并暗中联络了太后一系的残余势力。
他们计划利用“归源香”大典,唤醒民众对旧秩序的潜意识依赖,再以民意为筹码,逼迫萧玦,为太后复权铺路。
而那个真正掌握着“水牢钟声”核心技术的幕后黑手,也浮出了水面——竟是先帝时期一名幸存的盲眼老香官。
他藏身于民间多年,负责为周维钧提供技术支持。
然而,就在今日清晨,此人被发现暴毙于城外的一处破庙之中。
仵作验尸,死因奇特:七窍完好,无毒无伤,唯独肺腑之间,积满了大量灰白色的菌丝……正是吸入了过量被香炉高温激活的“噬香菌”。
沈流苏布下的局,不仅抓到了前台的鬼,连幕后的魔,也一并埋葬了。
丑时三刻,沈流苏独自一人回到了百草苑的废墟。
她借着月光,走到那片被她亲手翻过的土地前,小心翼翼地拨开浮土。
那批新撒下的、不知名的白色花种,竟已在灰烬的滋养下,冒出了星星点点的、倔强的嫩芽。
她蹲下身,指尖轻柔地抚过一片幼叶,那微凉的、带着生命气息的触感,让连日紧绷的心弦终于有了一丝松动。
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。
她没有回头,也知道来人是谁。
萧玦披着一件玄色大氅,走到她身边,挡住了料峭的夜风。
他手中提着一只褪了色的旧锦盒,递到她面前。
“这是从周维钧府中的密室里搜出来的,标签上写着‘沈氏遗物’。”
沈流苏的呼吸一滞。
她接过锦盒,打开。
里面并非什么金银珠宝,而是几卷残破泛黄的纸页,上面是用女子娟秀的笔迹写下的调香心得。
是她母亲的笔迹!
她颤抖着指尖,翻到最后一页。
在繁复的香方记录末尾,有一行极小的、几乎要被岁月磨平的字迹:
“香之极处,不在控人,而在愈人。”
不在控人,而在愈人……
这八个字,如一道闪电,劈开了她被仇恨包裹了十年的内心。
她一直以为,沈家秘术是执掌天下的钥匙,是复仇的利刃。
可母亲留下的最后箴言,却指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。
她猛地抬头,望向那轮清冷的孤月,手中紧紧攥着那页残卷,良久,才听见自己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,低声自语:
“原来……我们从来不是钥匙……是火种。”
钥匙,是为了开启一把既定的锁。
而火种,是为了在荒原之上,点燃一片全新的天地。
她低头看向脚下那些破土而出的嫩芽,眼中翻涌的不再是冰冷的杀意和仇恨,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、炽热而坚定的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