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……都得死啊……”
话音未落,他浑身一颤,像是从噩梦中惊醒,惊恐地看着沈流苏。
而在屏风之后,阿念手中的笔早已停下,一张白纸上,密密麻麻记满了方才的每一句供词。
沈流苏面色平静,将一枚早已备好的解药,悄无声息地混入徐延年的酒中。
她看着对方渐渐恢复神智,却陷入更深的惶恐与绝望,只是淡淡一笑。
当夜,一封加急奏折被送往宫中。
黑漆匣内,装着四样东西:被剖开的伪证香丸、徐延年笔迹的比对图谱、银针变色的药物反应拓片,以及那份新鲜出炉的、由徐延年亲口道出的供词录本。
最上面,是沈流苏亲笔所书的奏表:“今查获光启七年沈氏案伪证实物,并得涉案官员口述,证明该案关键物证系人为伪造,栽赃陷害。臣恳请陛下圣裁,重启复查。”
与以往不同,这份奏折不再是只呈皇帝一人的密奏。
依照香政司新立的规矩,三份一模一样的副本,同时被抄送至御史台、大理寺、礼部三司备案。
这是香政司成立以来,第一次以监察机构的身份,正式介入王朝的司法程序。
一石激起千层浪。
子时,萧玦的身影出现在了百草苑的廊下。
他没有惊动任何人,独自一人,看着那个在月下焚烧一叠旧档复印件的女子。
跳跃的火光映着她清减而冷峻的侧脸,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玉雕。
“你可知,此举一旦坐实,牵连的将不止是冯党的余孽。”萧玦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不易察异的复杂,“还有朕。当年亲批那道抄斩圣裁的,是朕。”
沈流苏缓缓抬头,火光在她的瞳孔中燃烧,却烧不尽那片清明与决绝。
“臣不敢妄改圣裁,但求圣明,能听见香的声音。”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,“若陛下心中仍有疑虑,不妨,等下一个春天。”
她顿了顿,一字一句道:“臣,让这百草苑里,开出当年只认我沈家血脉的‘赤霞兰’。花开之时,真相自明。”
萧玦深深地凝视着她,那双看透了无数人心鬼蜮的帝王之眼,此刻竟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女子。
许久,他转身,玄色的龙袍消失在夜色中,只留下一句掷地有声的话。
“朕,给你三个月。”
火堆发出“噼啪”的脆响,将最后一张纸卷入火焰。
沈流苏俯身,又添了一把新的纸进去——纸上赫然写着“徐延年供词修正版”的字样。
有些火,烧得慢一些,才最致命。
夜风拂过,送来清冷的草木香。
自沈流苏奉旨在宫中设立香政司起,凤仪宫的坤宁安神香便停了,转而换成了由百草苑每日新鲜配送的“清梦散”。
此散无色无味,安神助眠之效却是前者的十倍。
皇后娘娘赞不绝口,日日离不开它。
到今日,不多不少,正好是第七日。
这日清晨,天还未亮透,凤仪宫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,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