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片被人为带到窗下的湿泥,便是宣战的号角。
它既是警告,也是挑衅,更是无声的炫耀——我们知道你的秘密,我们就在你的身边,我们甚至能掌控你赖以为生的土地和气息。
沈流苏没有被吓退,反而被激起了骨子里最深处的狠戾。
你们藏得好,我找得狠!
次日,沈流苏再次以一个无可指摘的理由,叩开了工部营造司的大门。
这一次,她的说辞更为精妙:“为改良百草苑内阴湿地块的土质,培育几种对湿度要求极为苛刻的稀有苔藓药材,需勘测宫内几处典型地下井道的湿度、气流及附壁土壤样本。”
这个理由,既与她“香痴”的本职环环相扣,又完美地将工部营造司的冯承恩拉入了局中。
考察井道,没有营造司的专业匠官陪同,谁敢放行?
东华门古井旁,再一次竖起了“工部勘测,闲人免进”的牌子。
沈流苏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窄袖宫装,腰间挂着一个精致的小皮囊,里面不再是采集土壤的竹篮,而是一台经过冯承恩巧手改良的微型嗅辨仪。
这仪器外形如一个巴掌大的铜制罗盘,中心却非法针,而是一枚浸透了多种显影药剂的蜂巢状琉璃芯。
任何特定的香氛分子一旦被吸入,便会与相应的药剂反应,在琉璃芯上呈现出特定颜色的光点。
冯承恩亲自检查了绳索与滑轮,对沈流苏低声道:“井下三层有石阶,我在上面为你守着,有任何异动,立刻拉动示警绳。”
沈流苏点了点头,身影很快消失在深邃的井口。
井下阴冷潮湿,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苔藓与泥土的腥气。
她没有急于向下,而是先启动了嗅辨仪。
铜盘凑近井壁,琉璃芯上一片沉寂。
她沿着湿滑的石壁缓缓下降,当脚尖触碰到第三层石阶的边缘时,异变陡生!
琉璃芯的正中央,一个微弱的白色光点,正执着地闪烁着。
雪魄兰!
与昨夜窗下那撮湿泥中残留的气味,完全一致!
这股挥发物并非弥散在整个井道,而是如一缕细丝,从石阶的一道不起眼的裂缝中持续逸出。
这证明,气味的源头就在这道裂缝之后!
沈流苏的心跳如擂鼓,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视线沿着裂缝向角落里搜寻。
在最阴暗的墙角,她发现了一个几乎与石壁融为一体的、拳头大小的孔洞。
是通风孔!
她将嗅辨仪凑近洞口,琉璃芯上的白点瞬间炽亮,仿佛一颗坠落的星辰。
就在这时,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片粗糙的凸起。
她借着从井口透下的微光仔细辨认,那竟是一个小小的、早已干涸发黑的手掌印!
掌印的尺寸,分明属于一个五六岁的孩童。
而在掌印旁边,她又摸到了一块坚硬的物体。
小心翼翼地将其抠出,竟是半块被烤得焦黑的薯根。
食物!
他们只能依靠这种最原始的方式获取能量,证明他们被困已久,根本无法外出补给。
信息如电流般传遍全身,沈流苏的眼眶一热,又被她生生逼了回去。
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。
她迅速记录下通风孔的位置与朝向,拉动绳索,利落地返回地面。
当夜,工部营造司的机要工坊内,灯火通明。
冯承恩将沈流苏带回的所有数据,与他脑中那张庞大的皇城地下结构图相互比对,一张全新的逃生路线图在他笔下逐渐成形。
他指着图纸上一条被朱笔圈出的虚线,沉声道:“这口井的下方,连接着一条前朝废弃的运煤道。只要打通井底与煤道间的隔断墙,就能开辟出一条全新的通道。但这条煤道与如今宫中几条主要排污暗渠交错,我们必须精准避开巡查路线和季节性的地下水脉。”
言毕,他从一个上了锁的铁箱中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