悄悄冒了头。那天的主题是 “勤俭节约,从身边做起”,大家你一言我一语,说的多是 “吃饭别掉米粒”“洗菜水冲厕所”“攒着废报纸卖钱” 这些老生常谈,像反复翻炒的旧菜,没什么新意。
凌薇坐在角落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,手心微微出汗 —— 她知道,该是 “出声” 的时候了。
轮到她发言时,她像株被风吹得发抖的小草,慢慢站起来,头埋得低低的,声音细若蚊蚋,断断续续:“我…… 我平时在食堂帮工…… 烧火的时候…… 总觉得…… 觉得那个灶…… 烟特别大,呛得人眼泪直流…… 还…… 还特别费煤块…… 好像…… 好像那个小铁片(指风门)…… 掰来掰去…… 火候总不对,要么火太小,要么就窜火苗……”
她描述得全是生活里的琐碎,语气像个刚学烧火的新手在抱怨,没有半分 “懂技术” 的痕迹。
小组长孙大姐立刻笑了,声音像暖风吹:“刚开始都这样,多练几次,摸准脾气就好了。”
可凌薇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,继续 “突发奇想” 般地说,声音里带着点颤:“我…… 我瞎想的啊…… 要是…… 要是能把那个小铁片…… 换成好几个有洞洞的铁片…… 像…… 像筛子那样,上面的洞有的大有的小…… 还能卡在不同的地方…… 是不是…… 就能更好控制风了? aybe…… aybe 能省点煤?”
她说完,立刻像做错事的孩子,脸涨得通红,飞快地坐下,把头埋得快贴到桌子上,仿佛刚才那番话是天大的笑话,连耳朵尖都透着红。
现场静了一下,随即响起几声善意的轻笑,有人小声说 “这姑娘想法真简单”。可担任学习小组技术顾问的老技工 —— 那位头发花白、手上满是老茧的厂里退休师傅,却突然眯起了眼睛,像发现猎物的老鹰。他捻着下巴上的胡茬,慢慢琢磨着凌薇的话:“好几个有洞的铁片…… 能卡位…… 分级调节风量?”
这听起来…… 不像瞎想啊!现在的风门要么全开、要么全关,跟个愣头青似的,要是能分级调风,就像给灶添了个 “细性子”,理论上还真能让煤烧得更透,少浪费些!老技工的眼睛里,悄悄亮起了点光。
老技工把这个 “业余得不能再业余”“粗糙得像半成品” 的建议,仔仔细细记在了笔记本上 —— 字迹歪歪扭扭,却每一笔都透着认真。在小组活动总结时,他还特意把这个建议当作 “家属肯动脑筋、响应节约号召” 的正面例子,汇报给了家属委员会和后勤部门。
那时的后勤部门,正像接到命令的士兵,全力响应上级 “勤俭节约” 的号召,对这种来自基层的小建议,格外上心。他们立刻派了两个师傅去食堂,蹲在灶台边看了半天,又试着掰了掰那个老旧的风门,最后得出结论:这个 “分级风门” 的想法虽然简单,却不用花什么钱,改造起来也容易,值得试试!
几天后,食堂的灶台上,真的多了个用废旧铁皮敲出来的 “新玩意儿”—— 边缘还带着没磨平的毛刺,上面钻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洞,能沿着铁槽滑动,卡住不同的位置。这就是凌薇提议的 “分级风门”,朴素得像块路边的石头,却藏着巧思。
试用的第一天,烧火的师傅抱着怀疑的心态,试着调了调风门 —— 把小洞对准风口,火就变得温柔,适合慢炖;把大洞对准风口,火苗就窜得旺,适合快炒。黑烟少了,呛人的味淡了,连煤块都比往常省了小半筐!
虽然节省的煤量不多,可意义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,漾开了大涟漪 —— 这正是 “群众性小改小革” 要的效果!家属委员会又惊又喜,特意给凌薇发了张 “勤俭节约积极分子” 的奖状,还有一支崭新的英雄牌钢笔 —— 笔身乌黑发亮,笔帽上还刻着小小的五角星,在阳光下闪着光。
张莉娜拿着奖状和钢笔,愣了半天,手指反复摩挲着光滑的笔帽,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—— 这东西不值什么钱,可贴在墙上,邻里路过看见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