甜甜的、白色的粉末吗?或者……又要去找那种难吃的草?
就在明玉被饥饿感折磨得坐立不安时,大殿那扇沉重的破门,再次被从外面粗暴地拉开了一条缝!
刺骨的寒风裹挟着新鲜的雪沫倒灌进来!
一个穿着靛蓝色太监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不是赵德禄,换了一个人。同样干瘦蜡黄的脸,同样刻薄嫌恶的眼神,只是年纪看起来更轻一些,嘴角还带着一丝没藏好的、看好戏的幸灾乐祸。
他手里依旧提着那个散发着恶臭的木桶,目光像毒蛇一样扫过大殿,首先落在柱子边闭目靠坐的苏禾身上,又扫过角落里蜷缩的萧明玉,最后落在那个新搭建的、覆盖着油布的简陋窝棚上,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……更深的恶意。
“哟!还没死绝呢?”尖利刺耳的声音响起,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,“废后娘娘好兴致啊!这破地方还能搭个狗窝出来?怎么着,指望在这生崽儿呢?”他的目光又落到地上那个被苏禾挪开石板、露出水洼的洞口,嘴角的讥讽更浓,“嗬!连狗刨坑找水的本事都学会了?真不愧是冷宫的贵人!”
他将手里的木桶“哐当”一声,重重地掼在离门口不远的地砖上,浑浊的馊水剧烈晃荡,溅出几点污秽。“吃吧!新鲜热乎的!你们这种晦气东西,也就配吃这个!饿死了倒省心,别污了咱家的眼!”
骂完,他似乎觉得多看一秒都晦气,用力裹了裹身上的棉袍,转身就要走,嘴里还嘟囔着:“呸!晦气!一个比一个命硬!赵公公八成就是被这两个晦气东西冲撞了,昨儿回去就高烧说胡话,嚷着有鬼……”
脚步声和关门声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和他尖利的嗓音。
大殿内,只剩下那桶散发着恶臭的馊水和死一般的沉寂。
角落里,萧明玉的小脸煞白,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发抖。那个太监的话像毒针一样扎在她心上。又是“灾星”,又是“晦气”,又是“狗窝”……她死死地咬住下唇,一股熟悉的、冰冷的恨意再次从心底深处翻涌上来,几乎要将她小小的胸膛撑破!为什么?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样骂她?她做错了什么?
她猛地看向地上那桶馊水,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屈辱。吃这个?不!死也不吃!那个女人说过,吃了会死!
她的目光又不受控制地看向柱子边的苏禾。那个女人……她听到了吗?她会怎么做?会像昨天掐赵太监那样……
然而,苏禾依旧闭着眼,靠在冰冷的木板上,仿佛刚才那场充满恶意的喧嚣只是拂过耳边的微风,连她一根发丝都未能吹动。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平静,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她并非无知无觉。
她的沉默,像一盆冷水,瞬间浇熄了明玉心头那点刚刚燃起的、带着恨意的火星。那个女人……她不在乎?还是……她也没有办法?
巨大的无助和饥饿感再次席卷了明玉。她抱着空瘪瘪的肚子,小小的身体蜷缩得更紧,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,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。
就在这时,苏禾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口那桶散发着恶臭的馊水,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。随即,她的视线落在大殿门口附近,那堆被风吹进来的、覆盖着薄薄新雪的枯枝败叶上。
她扶着冰冷的木板,极其缓慢地站起身。动作依旧带着明显的虚弱和迟滞。她没有走向那桶馊水,也没有走向门口,而是迈开脚步,径直走向了那堆枯枝败叶。
萧明玉呆呆地看着她的举动,心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。又要去找那种难吃的草了吗?
苏禾走到枯枝堆旁,蹲下身。她的动作很慢,带着一种大病初愈的吃力。她伸出手,在冰冷的枯枝和积雪中仔细地翻找着。
很快,她的指尖停留在几株紧贴着冻硬地面生长的暗绿色植物上——依旧是那种边缘带着锯齿的地锦草。它们在严寒中顽强地存活着,叶片被冻得有些发蔫,但依旧保持着生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