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一明点了点头,没出声,只是那双眼睛里藏着的情绪跟乌云似的,遮得严严实实。
刘慧躺在病床上,手背上还扎着输液针,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,这副闷不吭声的样子,就是在跟她闹无声抗议呢。
“坐到妈床前吧,”刘慧的声音带着刚输完液的沙哑,却透着股不容拒绝的温和,“拉着妈的手,妈跟你讲个故事,听完你就明白妈的用心良苦了。”
林一明从对面那张陪床上挪下来,鞋底在病房的瓷砖上蹭出轻微的声响。他走到刘慧床边,小心翼翼地坐下,生怕碰到她身上的管子,然后轻轻握住了母亲的手。
那双手曾经那么有力,能把他从地上一把拽起来,能做出满桌子香飘四溢的饭菜,可现在,手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针孔,皮肤也松弛得像揉皱的棉纸。
“妈,你说吧,我听着。”林一明的声音有点闷,“不管这个故事是什么样的,我都知道,妈是对我好的,无条件地对我好,永远不会害我。”
刘慧轻轻抽回手,反过来在林一明的手背上摩挲着,那触感粗糙却温暖。“孩子,你能这么想,说明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。”
她抬起头,目光落在天花板上那盏亮得有些刺眼的白灯管上,光线把她眼角的皱纹照得格外清晰,她像是想起一个很遥远的故事似的说道:“从前啊,有个女人,对一个男人那是掏心掏肺地好,无条件的那种。为他生儿育女传香火,为他挡着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情往来,就想让他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,能有点出息。”
“那女人胆子小,怕这怕那的,每天过得战战兢兢,还爱胡思乱想,什么事都爱往坏处琢磨。男人没进步的时候,她觉得自己没面子,更觉得男人受了委屈;可等男人真的有进步了,升职了,她又开始瞎担心,怕男人回家对她挑三拣四,嫌她人老珠黄,怕他有了一官半职就变心,然后忍不住招蜂引蝶,最后把她给甩了,扔在半路上不管。”
刘慧顿了顿,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,她咳嗽了两声,林一明赶紧递过旁边的水杯,扶着她喝了两口。
“没想到啊,这女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。”她放下水杯,眼神飘向了病房窗外,像是穿过了厚厚的墙壁,看到了几十年前的光景,“后来,那男人真的爱上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下属,从那以后就跟丢了魂似的,那女人听说很漂亮很漂亮,天仙般的存在。”
“于是,男人回到家里对女人和孩子横竖都看不顺眼,动不动就发脾气,嫌饭菜不可口,嫌孩子吵闹,嫌她说话没水平。”
“再后来,不知道男人使用了什么招术,男人就跟那个女下属好上了,得到了那个漂亮女下属的身体。为了不影响他的仕途,那女人咬着牙忍了,什么都没说,把那些糟心事都往肚子里咽,想着能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。她甚至主动提出了离婚,自己带着孩子搬了出去,就想给那个女人腾位置,让男人能安安心心的。”
“那男人不敢放弃孩子抚养权,就一直带着孩子,只是疏于关照。女人于心不忍,经常关心爱护孩子,从此不嫁。可她万万没想到,她把位置腾出来了,那个漂亮的女下属却突然不见了,跟人间蒸发了一样,再也没露过面。”
“从那以后,那男人就开始找,找了十几年,头发都找白了,也没找到那个女人。而原来的那个女人,也不愿意跟男人复婚,男人也没了那个心思。好好的一个家,就这么散了十几年,冷冰冰的,没一点人气。”
刘慧的声音越来越低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。
“后来,他们的儿子长大了,偏偏又继承了他爸的坏毛病,用情不专,在外头谈了好几个女朋友,换得跟走马灯似的。那女人为这事操碎了心,头发一把一把地掉,经常失眠,那男人也整天为此焦虑,担心着香火传承。”
“可他从来不反省自己,就只会嘴上劝儿子用情专一一点。只有那个女人,拼了命地阻止儿子,她不能让儿子再重蹈他爸的覆辙,不能让他再毁了自己的家。”
林一明静静地听着,一开始还只是皱着眉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