洼地…鬼…鬼子可能…”
然而,身体的极限无情地扼住了他的喉咙!剧痛和失血的眩晕如同滔天巨浪再次轰然袭来!他的话只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,便被一阵更加剧烈的咳嗽和窒息感打断!他痛苦地弓起身体,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,意识再次沉入无边的冰冷深渊。只有那只沾血的手,还下意识地、虚弱地抬着,指向地图碎片上那模糊的洼地标记方向。
李石头鹰隼般的眼睛,将林锋这瞬间的剧变、那聚焦的眼神、那指向标记的动作、以及那破碎的警告,一丝不落地尽收眼底!他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中猛地收缩了一下!握着地图碎片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。
“二狗子?二狗子你怎么了?!” 王大锤焦急的声音传来。他拖着受伤的身体挪了过来,看到林锋再次昏迷,脸上充满了担忧,又看向李石头,“石头,你给他看啥了?这…这是啥玩意儿?”
李石头没有立刻回答。他缓缓收回摊开的手掌,将那几片湿漉漉、沾着泥点的地图碎片紧紧攥在手心,仿佛攥着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。他沉默地站起身,高大的身影在雨夜的战壕里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峦。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流下,滴落在他染血的肩头。
他锐利如刀的目光,再次深深地、仿佛要将人灵魂都剖开般地,看了一眼昏迷中依旧痛苦蹙眉的林锋。然后,他转身,迈开沉重的脚步,踩着冰冷的泥水,朝着战壕后方一个相对坚固、用原木稍微加固过的掩体走去——那是排长马彪的“指挥所”。
掩体里点着一盏昏暗的、用炮弹壳改制的油灯,豆大的火苗摇曳不定,散发出呛人的黑烟和劣质油脂燃烧的臭味。排长马彪正歪靠在用弹药箱垒成的“桌子”旁,就着微弱的灯光,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那把心爱的、枪身烤蓝保存完好的驳壳枪。他身上的军装相对干净些,油光水滑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和劫后余生的烦躁。旁边一个士兵正谄媚地给他点着烟卷。
“报告排长!” 李石头的声音沙哑而低沉,在掩体口响起,带着雨水的湿气。
马彪头都没抬,依旧专注地擦拭着他的驳壳枪,慢悠悠地吐出一口劣质烟圈的烟雾:“嗯?石头啊?什么事?外面消停了?”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长官特有的、漫不经心的傲慢。
李石头走进掩体,湿透的军装滴着水,在地上汇成一小滩。他没有理会马彪的态度,直接将攥在手里的那几片湿漉漉、边缘焦黑的地图碎片,放在了弹药箱垒成的“桌子”上,就在那盏油灯旁边。
“鬼子斥候身上搜到的。” 李石头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,言简意赅,“像是地图。”
马彪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,瞥了一眼那几片脏兮兮的纸片。油灯昏暗的光线下,那些等高线和日文标注显得模糊不清。他撇了撇嘴,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不耐烦:“地图?就这破玩意儿?糊弄鬼呢?指不定是哪个鬼子擦屁股的纸没带够!切!” 他用手指嫌弃地拨弄了一下碎片,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垃圾。
他显然对地图的价值毫无概念,更看不懂上面的等高线和标注。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李石头放在桌上的另一样东西吸引了——那是一支枪身烤蓝有些磨损、但保养尚可的南部十四式手枪,俗称“王八盒子”!枪柄上还残留着原主人的汗渍和一点暗红的血迹。
“哟呵!王八盒子!” 马彪的眼睛瞬间亮了!刚才的轻蔑一扫而空,脸上堆起了笑容,一把将那把手枪抓了起来,在手里掂量着,翻来覆去地看,爱不释手。“行啊石头!有你的!这玩意儿可比你那破中正好使多了!关键时刻能保命!” 他熟练地退出弹匣看了看(里面还有几颗子弹),又拉了一下枪栓,发出“咔嚓”的脆响,脸上尽是满意的神色。
李石头看着马彪对地图碎片弃如敝履,却对那支“王八盒子”视若珍宝,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。但他没有争辩,也没有解释地图可能的含义。他太了解这个排长了。粗鄙,贪婪,目光短浅,只关心看得见、摸得着的“实惠”。
“排长,鬼子斥候摸到这么近,晚上恐怕不会太平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