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 李石头沉声道，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，“刚才动静不小，可能惊动了他们。天亮前，得加强警戒，尤其是…” 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桌上那被马彪拨到一边的地图碎片，声音加重了几分，“…侧翼。”
“侧翼？” 马彪正陶醉地把玩着刚到手的“王八盒子”，闻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，像驱赶苍蝇，“行了行了！知道了！还用你教老子打仗？老子打仗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！” 他粗暴地打断了李石头的话，将“王八盒子”插进自己腰间的牛皮枪套里，拍了拍，心满意足。“警戒的事老子心里有数！你赶紧滚回你的位置去！看好你的人！别让鬼子再摸上来！再出岔子，老子扒了你的皮！”
李石头看着马彪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，又看了一眼桌上那几张被油灯熏烤着、边缘微微卷曲的地图碎片，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无奈和冰冷的失望。他没有再说什么，只是默默地敬了一个军礼（动作因为肩伤而有些变形），转身，踩着冰冷的泥水，沉默地走出了掩体。
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刚刚被掩体里污浊空气熏染的军装，也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。他攥紧了空空的拳头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肩胛下的伤口在冷雨的刺激下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。
他抬头，望向战壕外那片被浓稠黑暗和雨幕笼罩的、危机四伏的开阔地。侧翼…那片地图碎片上隐约指向的洼地方向…如同一个无声张开的、通往地狱的巨口。
而掩体里，马彪得意洋洋地把玩着新到手的“王八盒子”，对桌上那几张承载着致命信息的地图碎片，看都懒得再看一眼。
李石头沉默地走回林锋和王大锤所在的战壕拐角。赵小栓还在笨拙地试图给昏迷的林锋喂水。王大锤靠在一旁，脸色苍白，看着李石头空手回来，以及他脸上那挥之不去的凝重，似乎明白了什么，只是重重地、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李石头没有看他们，只是默默地靠着冰冷的壕壁坐下，拿起靠在腿边的中正式步枪，熟练地拉动枪栓，检查枪膛。冰冷的金属触感传递到掌心。他闭上眼睛，似乎在休息，但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紧抿的嘴唇，都显示着他内心远非表面那般平静。
他需要思考。思考那张破碎地图可能的含义。思考那个昏迷的“林二狗”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异常反应。思考这如同铁桶般围拢而来的、令人窒息的危机。
侧翼…洼地…
他默默地咀嚼着这两个词，如同咀嚼着冰冷的铁块。锐利的目光，穿透雨夜的黑暗，再次投向那个被所有人忽视的方向，仿佛要将那片浓稠的未知彻底洞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