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洛斯感觉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冻结,手脚冰凉,指尖麻木得失去知觉。
他下意识地伸出手,指尖颤抖着,几乎不敢触碰那冰冷的断口,视线顺着杖身滑落,最终停留在断裂处附近,杖身光滑的表面上——
那里被人用某种尖锐的、粗暴的工具,歪歪扭扭地留下了一个极其简陋的“简笔画”。
一只线条粗糙、比例失调、带着几分童真意味的球球海獭图案。
为彰显此物归那维莱特所有,莫洛斯在即将送出之际为它添上了这个可爱的图案。
只因为球球海獭和那维莱特的配色很像,都是白底挑染蓝毛,总是让人不自觉将他们联系在一起。
是他作为纪念送出的,独一无二的证明。
二十年前的画面,如同被投入石块的深潭,瞬间冲破记忆的闸门,带着血腥与硝烟的气息,狂暴地席卷而来!
水面高塔冰冷的墙壁,卡米尔胸口喷涌的鲜血浸透了他的双手,那温热粘稠的触感仿佛还在指缝间残留;卡特在成为怪物前,那双混合着留恋与不舍的眼睛;雷内演算未来时冰冷的眼神,最终化为舍弃人性的决绝;雅各布扭曲的面容,在深渊的低语中彻底消失…
一张张脸孔,怨恨的、痛苦的、绝望的、疯狂的,如同破碎的镜片,在莫洛斯的眼前疯狂闪烁、旋转、重叠!
那些被刻意尘封的牺牲者的低语,那些被深渊扭曲的亡魂的诅咒,此刻汇聚成尖锐的噪音,几乎要撕裂他的耳膜和理智!
不…不、不会的…
无声的呐喊在他胸腔中冲撞。
眼眶骤然滚烫酸涩,一滴不受控制的泪水,迅速在眼底凝聚,沿着紧绷的眼角缓缓滑落。
就在那滴泪珠即将脱离眼眶,暴露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无助的瞬间——
——眼泪蕴含大量的情感,会透露每个人内心的秘密。
那维莱特沉静的声音,如同穿越时光的警钟,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!
莫洛斯猛地一个激灵,如同被冰水从头浇下。几乎是条件反射般,他猛地抬起手,用指关节狠狠地、粗暴地擦过眼角,将那滴未成形的泪水彻底抹去,动作快得仿佛要擦掉什么致命的毒药。
恐惧瞬间压倒了悲伤。
他不能哭!绝对不能!哪怕是一滴眼泪,都可能蕴含着他对镜中人计划的了解,对夺取水神神力的亵渎谋划,对枫丹预言那近乎绝望的反抗…以及,那深埋心底、连自己都几乎要相信的,对那位镜中人…不再信任的动摇。
任何一丝情感的泄露,都可能被执掌水元素的龙王或此刻不知在何处真正的水之神感知!
四十多年如履薄冰的伪装,四十多年精心构筑的堤坝,绝不能因为一滴软弱的眼泪而功亏一篑!
习惯早已刻入骨髓,成为本能。
就在他刚刚放下手,指尖还残留着一丝湿润的冰凉,胸膛里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后怕与强行压制的悲恸时——
一道平静得不可思议的声音,在他身后响起。
“你在哭泣吗?”
那声音熟悉得刻骨铭心。
莫洛斯浑身剧震,如同被电流击中,猛地转过身!
门口站着的身影,银白的长发一丝不苟,华贵的审判官服饰纤尘不染,淡紫的眼眸沉静如渊,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,注视着他。
“那…维莱特?”
莫洛斯的声音干涩沙哑,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,仿佛在确认一个幻影。
“嗯,是我。”
那维莱特点点头,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。
他的身后,秘书小姐吉纳维芙正抱着一摞几乎要淹没她上半身的、小山般的文件,步伐却异常稳健,脸上丝毫不见疲态。
她将文件小心翼翼地放在那维莱特那张刚刚经历了风暴洗礼、此刻却显得异常整洁的办公桌一角,巧妙地避开了断裂的权杖,然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