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着头，一动不动。
林默停下了脚步，站在他面前，巨大的身影将他完全笼罩在阴影里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钱博和赵市长等人，连呼吸都放轻了。他们看着林默的背影，心里七上八下。他们不知道这位刚刚被一号长誉为“国之栋梁”的年轻高官，会如何处理眼前这个棘手的、甚至可以说是难堪的局面。
是安抚？是斥责？还是干脆让保安把人架走，来个眼不见为净？
林默的“情绪剧本”面板，在看到马县长的那一刻，便自动浮现。
“目标：马建国（裕南县县长）”
“情绪状态：身体极度虚弱（50%），精神高度执拗（30%），绝望中的最后一丝祈盼（20%）”
“内心真实诉求：我不是来给您添乱的。我知道您是大人物，您建成了天路，是西部的大英雄。我只是……只是想让您知道，在那条天路的阴影里，还有几十万人……还活着。我们不想被遗忘。”
看着那行诉求，林默的心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，狠狠攥住了。
他缓缓地，在马建国面前蹲了下来。
这个动作，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钱博愣住了，赵市长愣住了，马建国身后那几个警惕的汉子也愣住了。
在他们的认知里，领导，尤其是林默这样手握尚方宝剑、前途无量的“京官”，面对这种情况，应该是居高临下的。
可他却蹲了下来，与这个状若乞丐的下级县长，平视。
马建国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，他那颗沉重的头颅，艰难地、一点一点地抬了起来。
当他那双布满血丝、浑浊无光的眼睛，对上林默清澈而深邃的目光时，他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他见过林默的照片，在报纸上，在文件上。那是一个意气风发、眼神锐利的年轻人。
可眼前这个人，蹲在他面前，脸上没有半分不耐与厌烦，眼神里，是他从未在任何一位上级领导眼中看到过的情绪。
那是一种……复杂的、带着痛惜和理解的平静。
“马县长。”林默开口了，声音有些沙哑，“地上凉。”
仅仅三个字，没有质问，没有官腔。
马建国的身体，猛地一颤。那双干涸的眼睛里，瞬间涌上了热流。他咬着牙，死死地撑着，不让眼泪掉下来。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，一个县的最高行政长官，此刻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。
“林……林主任……”他开口，声音嘶哑得像是破锣。
“起来说话。”林默说着，伸出手，要去扶他。
就在这时，马建国身后一个年轻些的汉子，突然冲了上来，一把拦在了两人中间。
“领导！您别碰我们县长！”汉子情绪激动，涨红了脸，“我们不是来闹事的！我们只是……只是想让您看一样东西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