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连绵不绝、沉默矗立的巍峨群山。
山是灰褐色的,像是被巨人用斧子劈砍出的嶙峋骨架,几乎看不到成片的绿色。车子行驶在悬崖峭壁之间,一边是随时可能滚落碎石的陡坡,另一边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峡谷。
赵市长坐在第二辆车里,脸色发白,死死抓着头顶的扶手。他已经很多年没走过这样的路了。他想不通,林默这位前途无量的京官,为什么非要自讨苦吃,跑到这种鬼地方来。
林默的车在最前面。他亲自开着车,马建国坐在副驾驶,为他指路。
“林主任,您慢点,前面那个弯叫‘鬼见愁’,路窄,。
林默稳稳地打着方向盘,车轮碾过碎石,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声响。他看着窗外那几乎呈九十度角的山壁,问道:“马县长,这种路,你们平时都走吗?”
“走,祖祖辈辈都这么走。”马建国苦笑了一下,“我们山里人,命硬。只是这些年,年轻人都不愿意走了,能出去的,就再也不回来了。”
车子经过一个稍微平缓的山坳,路边有几间破败的土坯房。几个穿着传统服饰的妇女,正坐在门口的石头上,一边闲聊,一边低头做着手里的活计。她们的手指翻飞,五色的丝线在她们手中仿佛活了过来。
林默放慢了车速。
“那是什么?”
“哦,是我们这儿的刺绣,叫‘云绣’。”马建国介绍道,“以前姑娘出嫁,都要自己绣一套嫁衣和被褥,手艺不好的,婆家都瞧不上。现在没人讲究这个了,也就是些老婆子闲着没事,做点鞋垫、钱包,拿到县里集市上卖,一个钱包,卖十块钱,还不够功夫钱。”
他的语气里,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惋?。
林默的目光在那几个妇女身上停留了几秒。他的剧本面板上,清晰地浮现出一个老婆婆的情绪。
“目标:王氏(68岁,村民)”
“情绪状态:“麻木的日常”(70%),“对技艺失传的惋惜”(20%),“看到车队的好奇”(10%)”
“内心诉求:这活计,怕是到我这辈儿就断了。也好,省得孙女们跟我一样,熬一辈子眼睛,也换不来几个活命钱。”
林默收回目光,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把方向盘打得更稳了一些。
车队又往前开了两个多小时,翻过一座又一座山梁,终于在一个名为“石门坎”的村子前停了下来。这里,已经是裕南县最偏远的村落之一。
村子依山而建,几十户人家散落在山坡上,房子大多是石头和黄土垒成的,显得破败而萧条。
林默刚下车,一股混杂着泥土、牲畜和草木燃烧的气息便扑面而来。
“林主任,这就是我们村。”马建国有些局促地搓着手,“家里穷,没什么好招待的,就是水好,山泉水,甜。”
林默没有在意这些,他的目光,被村口一棵巨大的、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核桃树吸引了。树下,几个孩子正在玩耍,一个苍老的声音,正哼唱着一段悠扬而古朴的调子。那歌声没有歌词,只是一些简单的音节,却像山间的溪流,带着一种原始而纯净的力量,在山谷间回荡。
“这是……?”
“我们这儿的‘山谣’。”马建国解释道,“没词儿,就是放羊、采药的时候,对着山谷喊的。喊着喊着,就成了调子。一人起个头,对面山上就有人应。以前漫山遍野都是唱这个的,现在……就剩下村里几个快入土的老家伙还记得了。”
林默静静地听着。那歌声里,有孤寂,有旷远,有与大山千百年来的对话。他仿佛看到了一幅画面:一个孤独的牧羊人,站在夕阳下的山巅,用歌声向着连绵的群山,诉说着一天的见闻与心事。
这哪里是什么山歌,这分明是一部活着的、用声音写成的史诗。
“马县长,带我去你家看看吧。”林默收回思绪,说道。
马建国的家,在村子的最高处。一间石头垒成的院子,三间正房。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,几只老母鸡在悠闲地刨食。
马建国的老母亲,一个满头银发、腰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