妘这才控着缰绳，骑着已被初步驯服的“玉狮子”，慢慢走回嬴芷身边。她额角沁出细汗，呼吸却依旧平稳，看着嬴芷，只淡淡道：
“回去让军医看看你的脚。”
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，交叠在草地上。
嬴芷看着霍妘额角那层细密的汗珠，在夕阳下闪着微光，几乎是未经思索，便从袖中摸出自己的素白汗巾，探过身去。
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，指尖隔着柔软的布料，触碰到霍妘微湿的皮肤。自从来到这北境战场，她早已习惯了金戈铁马，习惯了冷硬与杀伐，连给自己包扎伤口都带着一股狠劲，已经很久、很久没有对谁流露出这般细致的温柔了。
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，仿佛只有在霍妘面前，那些被坚冰包裹的脆弱，总会不经意地探出头来。
霍妘显然也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亲近，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。她下意识地抬手，想去接过那方帕子，口中低声道：“我自己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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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这一抬手，指尖却恰好覆上了嬴芷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背。
微凉与温热的肌肤相触。
两人同时愣住。
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，只剩下风掠过草尖的细微声响。嬴芷甚至能看清霍妘低垂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。她像是被烫到一般，猛地缩回手，汗巾飘飘悠悠落在霍妘膝上。心口没来由地一阵慌跳，脸上也有些发热。
“我……我先回去了！”她几乎是脱口而出，只想立刻逃离这令人心慌意乱的氛围。当即一扯“追风”的缰绳，双腿一夹马腹。
可“追风”是霍妘的坐骑，性虽温驯，却极认主，加之嬴芷此刻心绪不宁，动作未免急躁生硬。“追风”只是不安地原地转了个圈，非但没有奔驰起来，反而发出一声不满的响鼻。
嬴芷更急了，正要再催，身后却传来一声低喝：“别慌！”
话音未落，只见霍妘已一脚蹬在刚刚驯服的“玉狮子”背上，借力腾身，衣袂翻飞间，如一片轻云般稳稳落在了嬴芷身后，精准地坐在马鞍的后部。
下一刻，嬴芷便感到一个温暖而坚实的胸膛贴上了她的后背，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她身侧环过，稳稳地抓住了她手中有些凌乱的缰绳。霍妘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，带着刚驯完马的微喘和一贯的清冽。
“放松，”霍妘的声音近在耳畔，低沉而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，“‘追风’不习惯生人驱策，你这样会惊到它。”
嬴芷整个人都僵住了，背后传来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，熨烫着她的肌肤。她能感觉到霍妘箍在她腰侧手臂的力度，能闻到她身上混合着汗水、皮革与青草的特殊气息。所有的慌乱似乎都被这个怀抱镇住了，却又滋生出另一种更隐秘、更令人无措的战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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