庭院灯次第亮起。
嬴娡陪着姒儿用过晚饭,又耐心地陪她玩了一会儿翻花绳。小姑娘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红线间,编出一个个精巧的图案,嘴里还哼着赵乾前几日刚教的童谣。
“爹爹说,这个叫蝴蝶结。”姒儿举起手中的作品,眼睛亮晶晶的。
嬴娡笑着点头,心里却像被什么轻轻刺了一下。赵乾总是这样,在不经意间留下无处不在的痕迹。
哄睡时,姒儿抱着她的脖子小声问:“娘亲,明天爹爹还会来教姒儿画画吗?”
“爹爹忙完了就会来的。”嬴娡轻拍着女儿的背,直到那呼吸变得均匀绵长。
烛光下,孩子熟睡的小脸像初绽的玉兰。嬴娡静静看了许久,才轻手轻脚地起身。
“七嫂,”她低声唤来守在门外的茗蕙,“劳烦你看顾一会儿,我...出去走走。”
茗蕙担忧地看她一眼,终究什么也没说,只轻轻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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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风带着凉意,嬴娡独自走在小镇上的青石路上。这些年,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疏离,可心口那阵细密的疼却骗不了人。
她记得刚成婚那会儿,赵乾总会找各种理由赖在她身边。哪怕她只是在书房看书,他也要搬个凳子坐在旁边,美其名曰“陪读”,实则时不时就要凑过来问她在读什么,或者故意把她的茶喝掉。
那时她总嫌他烦,现在想来,那样的时光竟像上辈子的事。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?他看她的眼神,热烈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审视与疏离开始。
夜风吹起她的衣带,嬴娡停下脚步,仰头望着满天星斗。
她忽然觉得很可笑——当初是他先靠近的,如今也是他先远离的。而她,明明最初只是被动地接受他的热情,现在却成了那个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咀嚼苦涩的人。
“八妹,起风了,回吧。”不知何时,茗蕙已经站在她身后,手里拿着一件披风。
嬴娡回过神,这才发觉眼角有些湿意。她迅速拭去,接过披风系好。
“姒儿睡得很安稳。”茗蕙轻声说,“方才还在梦里笑呢,想必是梦见了什么开心的事。”
是啊,至少还有姒儿。嬴娡深吸一口气,将那些翻涌的情绪重新压回心底。
回到屋内,烛火轻轻跳动。她在女儿床边坐下,看着那张酷似赵乾的小脸,忽然想起他今日教画时专注的侧影。
原来,不在意的人,从来都不会难过。
而她,终究是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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