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管嬴娡已是烂醉如泥,步履蹒跚,言语不清,在“俏郎君”小馆里闹得人仰马翻,但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真正上前搀扶,更不用说趁机冒犯她了。
她摔倒在地,周围的宾客与侍者只是惊慌地退开一圈,面露惧色,无人敢伸手。
她抓住别人的衣袖强迫喝酒,对方也只是僵硬地躲避,不敢用力挣脱,更不敢呵斥。
她趴在别人的案几上,那桌客人便只能尴尬地站着,不敢触碰她分毫。
为何?
只因她身上那无形的标签,比任何侍卫都更具威慑力:
· 她是嬴家的话事人。 现在也算得上是嬴水镇望族,树大根深,谁人不知?动了他们家的老八,还是掌家的主母,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。
· 她的夫君是赵乾。 那个手段凌厉、掌控着嬴家乃至周边大量产业的男人。他的护短和报复心,在这镇上并非秘密。招惹他的妻子,后果不堪设想。
· 她还是嬴芷将军的八妹。 这层身份更是如同一道护身金符。嬴芷将军军权在握,威名远播,她的妹妹若是在此地受了半点委屈,谁能承受得起那位女将军的雷霆之怒?
因此,即便嬴娡此刻毫无反抗之力,状若疯癫,她在众人眼中,依然是一尊碰不得、惹不起的“玉菩萨”。她的失态,只让人感到恐惧和麻烦,却无人敢生出半分亵渎或轻慢之心。
这份由家世和权势构筑的“安全”,在此刻她最狼狈的时候,反而成了最坚固的屏障。也正因如此,姬雅才敢放心回去求援,因为她知道,在赵乾到来之前,姐姐是“安全”的——一种建立在众人畏惧之上的、冰冷而无奈的安全。
尽管无人敢上前冒犯,但此刻的嬴娡,也彻底撕掉了所有作为嬴家主母、作为将军之妹的华美外衣,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、无可辩驳的醉鬼。
她发髻散乱,珠钗斜坠,几缕青丝被酒液黏在潮红的脸颊上。平日里那双或嗔或喜、灵动生辉的眸子,此刻浑浊不堪,毫无焦距地四处乱瞟。华美的锦袍上溅满了酒渍,衣襟也被她自己扯得凌乱不堪。
“喝……都给……给我喝!”她挥舞着不知又从哪儿摸来的半壶酒,脚步虚浮,像踩着棉花一样在桌椅间踉跄,时不时撞得杯盘作响。
她甚至试图爬上唱曲儿的小台子,差点一头栽下来,吓得台下的乐师和歌女面无人色,纷纷避让。
酒品是真差,样子是真不雅观。
哪里还有半分高门贵妇的仪态?平日里那些严苛的规矩、优雅的举止、得体的谈吐,此刻全被酒精冲刷得一干二净,只剩下最原始、最狼狈的失态。
周围的窃窃私语和异样的目光,如同针一般扎在她身上,却又因她的身份而不敢过于明目张胆。那种无声的谴责和惊愕,比任何大声的斥骂都更让她(如果她还有一丝清醒的话)无地自容。
确实是有失体统。
而且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,在“俏郎君”这种本就容易惹人非议的地方,将她自己和嬴家、赵家的脸面,都扔在了地上,任人观看、议论。
这已不仅仅是夫妻间的矛盾,更是一场严重的、关乎家族声誉的危机。可以想见,明日之后,嬴家主母醉酒失态、大闹酒馆的流言,将会如何在这嬴水镇甚嚣尘上。
而她此刻,对此浑然不觉,依旧沉浸在自己用酒精构筑的、短暂逃离痛苦的虚幻世界里,展现着最不堪的一面。这份清醒时的她绝对无法接受的“丑态”,恰恰映射出她内心痛苦到了何种地步,以至于需要用如此决绝的方式来自我放逐。
赵乾几乎是踹开“俏郎君”那扇雅致的大门冲进来的。当他凌厉的目光扫过混乱的厅堂,最终定格在那个趴在桌边、抱着空酒壶喃喃自语、浑身狼藉的身影时,一股滔天怒火猛地窜上头顶!
她竟然真的在这里!还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!
一股想要立刻冲上去将她摇醒、狠狠斥责她荒唐行径的冲动,让他额角青筋直跳。嬴家的脸面,他赵乾的尊严,仿佛都被她此刻的醉态按在地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