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她终于安静睡去的容颜，褪去了平日的倔强和方才的癫狂，只剩下纯粹的、毫无防备的恬静（如果忽略那浓重的酒气），赵乾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
他低下头，靠近她的耳畔，用极低极低的声音，像是自言自语，又像是一句无奈的承诺，轻声道：
“睡吧，别闹了……”
“到家了。”
没有甜言蜜语，没有深刻剖析，只有这最简单、最朴素的几个字，却在此刻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。
他任由她靠着，维持着这个有些别扭却异常温暖的姿势，一路驶回嬴府。所有的责备、疑虑和隔阂，似乎都在这静谧的归途和怀中人均匀的呼吸声中，被暂时搁置了。这一刻，他只是一个无奈却又无法真正狠下心肠的丈夫，抱着他醉酒闹事、却又可怜兮兮的妻子回家。
马车在嬴府侧门停下，赵乾依旧抱着嬴娡，一路沉默地穿过庭院，径直回到了他们的卧房。他没有将她交给任何下人，而是亲自将她安置在床榻上。
这一次，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转身离开，去往书房那个冰冷的避难所。他站在床榻边，看着嬴娡因醉酒而蹙眉不适的模样，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原地。
“姬雅。”他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。
“奴婢在。”姬雅连忙应声。
“去打盆温水来。再吩咐厨房，立刻煮一碗浓酽的醒酒汤。”他顿了顿，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，“送到门口就行，不必进来。”
“是。”姬雅心领神会，立刻躬身退下。她早已熟悉姑爷的规矩——只要赵乾在，他不喜欢任何人打搅私密空间。 他会亲自照料嬴娡，屏退所有下人，哪怕是嬴娡最依赖、最信任的她，也绝不允许留在屋内。
很快，温水和醒酒汤都被悄无声息地放在了房门外。赵乾亲自开门端了进来，然后反手闩上了门闩，将外界彻底隔绝。
屋内，只剩下他们两人，以及一盏昏黄的灯火。
他拧干了温热的布巾，坐在床沿，动作算不上十分娴熟，却异常仔细地，为她擦拭额角的汗珠、脸上的泪痕和脖颈间的黏腻。他的手指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她滚烫的皮肤，动作便会微微一顿，随即又恢复如常。
喂醒酒汤时更是费劲。嬴娡昏昏沉沉，不肯配合，汤汁顺着嘴角流下。赵乾没有丝毫不耐，只是用臂弯更稳地托起她的头，一点点，耐心地，将那一碗苦涩的汤药喂了下去。
整个过程，他沉默寡言，脸上也没什么表情，但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罕见的耐心和专注。在这绝对的私密空间里，他卸下了家主的威仪和冷漠，暂时扮演着一个沉默却可靠的照料者角色。
或许只有在这样无人窥见的时刻，他才会允许自己流露出这细微的、不被察觉的关怀。而这份安静的守护，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触及人心。
醒酒汤的药效尚未完全发作，嬴娡在榻上辗转反侧，睡得极不安稳。赵乾刚将水盆和空碗放到一旁，就听到她喉咙里发出一阵不适的咕噜声。
他脸色微变，刚俯身过去，嬴娡就猛地侧过头——
“呕……”
秽物不可避免地吐了出来，有些溅到了床榻边，有些甚至沾染了她自己的衣襟和赵乾的袖口。一股酸腐的气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
赵乾的眉头瞬间拧紧，下颌线绷得死死的。他闭了闭眼，深吸一口气，强行压下胃里的翻涌和本能的嫌恶。
他没有叫下人，甚至没有发出任何不满的声响。只是沉默地起身，先是用干净的布巾仔细擦净她的嘴角和脸颊，动作竟意外地没有多少粗鲁。然后，他挽起袖子，亲自处理那一片狼藉。
清理地面，更换弄脏的褥子……这些他或许从未亲手做过的琐碎事务，此刻却做得一丝不苟，只是脸色始终阴沉得可怕。
等到一切收拾停当，看着嬴娡身上那件也被污秽弄脏的寝衣，他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僵持。
最终，他还是伸出手，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，解开了她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