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实的、严峻的困境,却像一盆冰水,兜头浇下,让她那浑噩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。
焦急的情绪,如同细密的针,开始刺破她心头的麻木。
这不仅仅是七嫂一个人的事,这关系到五味居的存亡,关系到依附于这份产业生活的许多人的生计,也关系到嬴家内帑的稳定。
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,可当她亲眼看到自己曾经倾注心血、并赖以支撑家族的一部分正在加速崩塌时,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责任感和掌控欲,让她无法再安然地置身事外。
“怎么会这样……”她低声自语,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焦灼。那巨大的窟窿仿佛也出现在了她的心上,呼呼地灌着冷风。
她不能再只是看着了。
账本上的数字冰冷而残酷,清晰地揭示出五味居乃至更多产业的危机。那笔巨额赔偿不仅掏空了五味居的流动资金,更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,激起的涟漪正一圈圈扩散开来,牵连着其他与五味居有往来、或是依赖其资金周转的店铺。几家关系紧密的绸缎庄、香料铺也受到了波及,催款的帖子已经悄悄送到了掌柜的案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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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况比嬴娡想象的还要糟糕。整个以五味居为核心的小商业网络,都因为这次突如其来的失血而变得岌岌可危,仿佛随时都会断裂。
嬴娡坐在那里,最初的震惊和焦急过后,一种久违的、近乎本能的东西开始在她体内苏醒。那是历经风雨磨砺出的韧性,是面对困境时不容退缩的担当。
她不能走。
尽管身体依旧虚弱,精神也如同绷紧的弦,但她知道,此刻若是转身离开,这个窟窿只会越来越大,最终将七嫂多年的心血,甚至牵连更多的产业拖入深渊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,将那沉重得几乎让她窒息的疲惫感强行压下。
“去,把相关店铺这三个月所有的往来账目、库存清单、未结款项,全部整理好送过来。”她抬起头,对垂手侍立、满面愁容的掌柜吩咐道,声音虽然不高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晰指令。
掌柜愣了一下,似乎没料到病弱的主母会立刻做出如此反应,随即连忙应声:“是,夫人!小的这就去办!”
嬴娡又转向自己的贴身侍女:“回府一趟,将我书房里那只紫檀木匣子取来。”那里面,有她早年经营时的一些人脉信物和私章,或许能派上用场。
她没有时间沉浸在自怜自艾的情绪里了。眼前的烂摊子需要人收拾,巨大的亏空需要填补。她开始强迫自己高速运转起那曾经精明干练的头脑,思考着对策:
哪些资产可以快速变现而不伤及根本?
哪些应收账款可以加紧催缴,或者能否以物抵债?
哪些不必要的开支可以立刻削减?
以往的人情关系,此刻能否动用一二以解燃眉之急?
她拿起笔,铺开纸,开始逐一罗列,字迹起初还有些虚浮,但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有力。她需要一份详尽的计划,一步步将这个窟窿堵上,将这艘即将倾覆的船稳住。
五味居内间的灯火亮了起来,映照着嬴娡苍白却逐渐坚毅的侧脸。她不再是那个蜷缩在病榻上等待命运裁决的绝望妇人,而是重新变回了那个需要直面风雨、力挽狂澜的赢家主心骨。
填补亏损的道路注定艰难,但至少,她重新拿起了笔,选择了面对。
接连几日,五味居的内间几乎成了嬴娡临时的书房。她埋首于堆积如山的账册与契据之间,时而凝神计算,时而蹙眉沉思,时而召来相关铺子的管事询问细节。汤药被放在一旁,常常是凉透了才被想起,匆匆喝下。
身体的疲惫依旧如影随形,但一种久违的、被需要和被挑战的感觉,如同微弱却持续的薪火,驱散着她精神上的寒冰。她那曾经在商海沉浮中锻炼出的敏锐和果决,正一点点从麻木的尘封中苏醒。
终于,在反复权衡、推演了数种方案后,一个清晰可行的对策在她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