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格林氏族的族人们静静地站在岸边。
海风吹过,带着咸湿的凉意,却吹不散那股凝滞的、沉重的悲伤。
没有人说话。
只有库克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声,像一头被抛弃的幼崽,在空旷的海岸上回荡,粗嘎,难听。
他跪在冰冷的海水里,双手徒劳地伸向母亲消失的方向,哭得像个三百多斤的孩子,鼻涕眼泪糊了满脸。
塔拉祖母接过了拐杖,也接过了责任,她站在族人最前方,背脊挺得笔直,但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了她的内心。
突然。
库克的哭声戛然而止。
那片令人心烦的噪音消失了。
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松了口气,但又觉得哪里不对。
就在这诡异的静默中。
“呵。”
一声短促的,像是喉咙被卡住的笑声,突兀地响起。
紧接着。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哈哈哈!”
库克抬起头,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上,竟然绽开一个扭曲的、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他笑了。
他一边流着眼泪,一边放声大笑,笑得浑身发抖,笑得前仰后合,笑得几乎要断气。
“死了!哈哈哈哈!那个老不死的……终于死了!”
他用拳头捶打着水面,溅起大片水花。
“再也没人拿拐杖敲我的头了!再也没人骂我是个没断奶的废物了!哈哈哈哈!”
整个族地,死一般的安静。
所有族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、混杂着愤怒与厌恶的眼神看着他。
在母亲鲸落的时刻,他竟然在狂笑?
这是何等的忤逆!何等的疯狂!
几个年轻的雄性已经握紧了拳头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吼声。
塔拉姨母的脸色铁青,她握紧了手里的鲸骨拐杖,手背上青筋暴起,似乎下一秒就要冲过去,替母亲清理门户。
但梅尔莫斯没有动。
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在水中又哭又笑,状若疯魔的舅舅。
他能感觉到。
在那癫狂的笑声之下,是一片深不见底的、正在坍塌的悲伤。
那份悲伤太沉重,太庞大,以至于库克那颗简单的、被肌肉和脂肪塞满的大脑,根本无法处理。
于是,它用了一种最笨拙、最原始的方式,将这份痛苦扭曲成了它的反面。
笑。
用最大的笑声,去对抗那灭顶的悲伤。
梅尔莫斯穿过沉默的人群。
族人们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。
他走到库克面前,在所有人的注视下,抬起了手。
那只手掌宽大,厚实,布满了细密的伤疤和老茧。
然后,轻轻地,拍在了库克颤抖的肩膀上。
只是一下。
很轻。
库克的笑声,像被掐住了脖子的海鸟,戛然而止。
他僵硬地,一点一点地,转过头。
他看到了梅尔莫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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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了外甥那双漆黑的、如同深海般沉静的眼睛。
那双眼睛里,没有愤怒,没有鄙夷,只有一种他看不懂的,温和的平静。
库克的目光顺着梅尔莫斯的手臂,落在了自己身上。
他看到了自己松弛下垂的肚皮,看到了手臂上不知何时出现的,老人斑一样的暗沉色块。
他又看向自己的手。
那双手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,指关节粗大变形,皮肤干枯得像是退潮后被暴晒的海草。
这……是他的手?
他记忆里的手,不是应该充满了力量,能轻易掰开巨蚌,能和最烈的妞掰手腕吗?
什么时候,变得这么老了?
他下意识地抬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