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爷爷停顿了一下,目光略显沉重,“现在回头想想……如果真是情同手足、志同道合的朋友,怎么可能在朋友出事之后,对留下的孤儿寡母从不过问?连封信、一个问候都没有。
这事……从一开始就不对劲。”
“爷爷,这个冷慎之是怎么认识太爷爷的,你知道吗?”
“在1941年下半年,伪政府推动“资源整合计划”
,派出多批‘技术顾问’到私营工厂支援。
我估计就是那时候。”
姜蕴宁听着,心中却泛起细微波澜。
那段时间,他们确实进入了潜伏休整期,一些外围接头点甚至被有意封锁。
冷慎之若是那时介入,绕过她也不是没有可能。
更何况,她那阵子还临时被调去处理一桩紧急联络案,与姜志诚几乎断联了两个星期。
现在回头想,他们之间那次“重启联络”
,恐怕不是姜志诚主动递出的消息,而是敌人设下的诱饵——引蛇出洞。
组织内部……怕是早就混进了敌人。
她本想着是普通接头,甚至连枪都没带,就那样,在毫无防备中,中了埋伏,最后一个鬼子都没杀,就那样死在了刺刀下。
死得不明不白,死得极其窝囊。
如果当时能带着一颗手雷、多杀几个鬼子,也不至于临死时,脑子里只剩一句——
憋屈。
姜蕴宁低垂着眼,长长地吐出一口气。
上一世的那口血,她始终咽不下。
这一世好不容易活着回来,居然还现有漏网之鱼——新仇旧恨,一并涌上心头。
姜爷爷看着她紧咬后槽牙、眼里隐隐泛红的样子,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。
片刻后,姜蕴宁才低声开口:“爷爷,现在这份名单,要怎么处理?”
语气平稳,但眼神仍冷得像刀,清醒得像水。
她很清楚,以她现在的身份,这种事她无权决策。
贸然上交,一旦牵扯出完整的关系网,余震难以控制。
选择隐匿——
呵,怎么可能?
她恨不得将那些人挫骨扬灰,怎么可能选择沉默?
若不是因为他们,那些同志怎会一个接一个倒下?
连她自己,上一世都死得那么惨。
她之所以能平静地活着,是因为那些仇人早已埋进黄土,敌人已灭,旧账无主。
没有复仇的对象,便只能把一口血咽下去,望向未来。
可现在,她现那笔账还没完。
敌人还活着,就意味着战场尚未落幕。
那么——就边走向未来,边清算过去。
姜蕴宁眼中翻涌着几乎压不住的恨意,她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别以为躲过了当年,就能永远躲下去,不是不报,只是时候未到。
姜爷爷缓缓地把那张纸合上,指腹在纸边停顿了片刻。
“我来处理,”
他低声说,“但宁宁,你要答应我,不要插手这件事。”
姜蕴宁看着他,一时无言。
姜还是老的辣。
姜爷爷一下子正中目标。
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有可是。”
姜爷爷目光深沉,缓缓道:“宁宁,这种事不是你想碰就能碰的。
他们的背景,早已盘根错节。”
姜爷爷不是在退缩,而是在权衡。
这张纸若流出,不只是一个“冷慎之”
的事。
它可能撕开一个被时间掩盖半个世纪的口子,掀起的波澜,不是谁都接得住。
“我会把它送到一个合适的地方,”
姜爷爷叹了口气,“交给专门的人去处理。
剩下的,就让他们来决定。”
纸条边角已有些磨损,唯独字迹仍清晰如初。
姜爷爷沉默地将纸条卷起,重新塞进那只旧胸针里,扣紧。
晚上,几名穿便装的陌生人悄然抵达姜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