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撑到最后，终究抵不过困意，伏在床边睡了过去。
天亮了。
其他人推门进来的时候，心电监护仪上已经只剩一条直线。
一切归于平静。
葬礼办得很简单。
按照姜奶奶的遗愿，将她与姜爷爷安放在一起。
在她看来，两人死生相依、不再分离，胜过世上任何华丽的葬礼，胜过所有形式上的仪式感。
终于，尘埃落定，大家互相道别。
姜蕴宁站在客厅，目光落在那些一张张老照片上。
他们的笑容透过照片定格在记忆里，这才是影像留存的意义。
让活着的人，把那些温暖和牵绊铭刻在心里。
“姐姐。”
姜蕴宁转过头，看到身后站着宋慕微和陆思远。
此时，宋慕微的肚子微微隆起，柔和的光线映在她脸上，带着孕育新生命的气息，温暖而充满希望。
而陆思远的左臂长袖下空荡荡，那一部分身体被战火带走了。
曾经不谙世事的少年长大了，但他的目光，却同样带着温柔与期待。
陆思远也轻声叫了一声：“姐姐。”
姜蕴宁将心头的情绪压下去，扬起笑脸，声音里带着关切，“几个月了？”
“四个月。”
这时，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娃娃突然从旁边扑过来，紧紧抱住姜蕴宁的腿。
她吓了一跳，低下头。
看到的是一张胖乎乎的脸，红扑扑的，就像年画娃娃，“姑……姑姑……”
“小可——”
小可是姜辰的女儿，才两岁，却一点也不怕生。
姜蕴宁想起上次回来参加宋慕微的婚礼，那时她匆匆见了小可一面，没想到这个小娃娃竟然还记得她。
此刻，小可抱着她的腿，眼睛里闪着亮光。
她弯下腰，小心地抱起孩子。
小可咯咯直笑，兴奋得手舞足蹈。
若不是姜蕴宁常年运动，都快抱不住她了。
小可盯着眼前的姑姑，两只小胖手捧住她的脸，“吧唧”
一声亲了上去，在她的脸上糊了一大口口水。
小可看着自己的“杰作”
，笑声像小铃铛般清脆，越欢快。
姜蕴宁也不恼，拿了纸巾轻轻擦掉。
刚刚笼罩在她心头的阴郁，似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。
看着小可天真的笑容，望着家人围在身边，她突然明白——生命中的离别和痛苦，终将被新的希望与延续所温暖。
眼前的这一刻，她踏过生与死、离别与团聚，真正明白了，传承的意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