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磊的喉结动了动,像有什么东西卡在那儿。
他盯着屏幕上层层叠叠的数字,忽然伸手把王哥刚拆开的烟盒抽了过去,抖出根烟却没点燃,就那么夹在指间转。
烟纸被捻出细小的褶皱,像他此刻皱紧的眉。
“7o的雨,65的准头……”
他掰着手指算,指尖在粗糙的指腹上刻出红印,“那实际能下雨的可能是……”
“455。”
林砚的声音抢先落地。
他自己都愣了下——连这种嵌套概率都能脱口而出,仿佛那些模型已经顺着血液流进了神经。
可当他看见赵磊眼里那点光跟着数字暗下去半分,又突然希望自己刚才算错了。
王哥把擦电视的抹布往肩上一搭,凑过来看天气预报的界面:“这老天爷也搞概率?”
他伸手点了点屏幕上的乌云图标,“我看这天阴得跟要塌似的,明天准下。”
赵磊突然把烟按在柜台上碾了碾,烟丝漏出来,混着柜台上的灰尘结成小团。
“那就等下雨。”
他说得斩钉截铁,像是终于在一堆数字里抓住了根救命稻草,“磐石队主场的草皮滑,我以前守门的时候最清楚,雨天他们后卫敢扑得更狠。”
林砚没接话。
他想起模型里确实有“场地湿滑对防守积极性的加成系数”
,却忘了那个系数最初的灵感,是大学时看赵磊在雨后的球场扑出点球时,膝盖在积水里砸出的水花。
原来有些数据,从一开始就带着人情的温度。
卷闸门又被推开,带着股潮湿的风。
穿校服的男孩买了瓶可乐,目光在电视上的赛前分析停了两秒:“磐石队不行的,上周训练赛我哥说他们前锋脚感烂透了。”
赵磊猛地抬头:“你哥是谁?”
“惊雷队替补门将啊。”
男孩拧开瓶盖,气泡争先恐后地往上冒,“他说磐石队的老队长昨天训练崴了脚,没进大名单。”
林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。
模型里的伤病名单更新截止到昨天中午,这串漏掉的信息,像根细针,猝不及防地扎破了他以为精准的预测。
他摸出手机想查最新名单,却现信号栏是空的——越位烟酒店总在这种时候收不到信号。
“崴脚?”
赵磊的声音有点紧,“老郑那家伙……”
他忽然笑了笑,笑声里带着点自嘲,“也是,都快四十的人了,还拼什么命。”
王哥已经把电视调到了体育频道,解说员正在翻两队历史交锋记录:“值得注意的是,磐石队过去三次在雨天主场对阵惊雷队,全部零封对手……”
赵磊的手指在柜台上轻轻敲着,节奏跟他以前守门时踩点球点的频率一模一样。
“一千块太多了。”
他忽然开口,把那张五十块重新推到林砚面前,“就按我说的,五十。”
林砚看着那张磨得亮的纸币,突然明白过来。
赵磊不是信概率,他是在给自己留退路——给那个可能会输的结果,留一条不那么难看的生路。
“改不了了。”
王哥举着投注单晃了晃,复写纸的蓝色印记已经透到了第二联,“单子已经过去了。”
晨光从卷闸门的缝隙里挤进来,在投注单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,正好框住“磐石队主胜”
那几个字。
林砚忽然觉得,那些被模型漏掉的信息,那些算不清的人情,或许才是这场赌局里,最该被计算的变量。
就像赵磊此刻捏着裤缝的手,明明在抖,却偏要摆出笃定的模样——这种藏在数字背后的挣扎,从来不在任何概率分布表里。
王哥啃着冰棒凑回来,塑料包装袋在手里揉出窸窣响。
他瞥了眼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公式,突然笑了,冰棒水顺着嘴角往下滴:“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麻烦,买个球跟搞科研似的。
我年轻时候赌马,全看哪匹马长得精神——鬃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