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甩了甩笔,墨滴溅在军绿色外套的肘部,和那里的毛边混在一起,倒像朵开败的黑花。
写啥呢?王哥端着刚泡好的茶走过来,水汽模糊了眼镜片,这数字有啥好写的,等会儿开球不就知道了?
赵磊没抬头,又在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球门,门柱上写着小雅妈和。
笔尖划过纸面的声响,像在撕扯什么。
他抬头时,正好撞见林砚的目光——对方正盯着自己手背上的疤。
那道疤像条浅褐色的蚯蚓,盘踞在指根处,是大学时扑点球被球砸的。
当时球快得像道白光,砸在手上时他还以为骨头碎了,却硬是举着沾满血的手套跳起来喊,血珠滴在草皮上,开出朵又朵小红花。
还疼不?林砚忽然问,声音轻得像怕惊动那道疤。
赵磊愣了愣,随即用拇指蹭了蹭疤:早不疼了,就是下雨会痒。
他忽然笑起来,缺角的门牙显得有点憨,你当时吓得脸都白了,非说要送我去医院,结果我只是擦破点皮。
那球砸在你手上的声音,林砚的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柜台,像敲在铁板上。
冰柜的压缩机又开始工作,嗡嗡声里,赵磊把那张写满字的废纸揉成球,却没扔进垃圾桶,而是塞进了裤兜。
其实那天我怕得要死,他突然说,声音里带着点自嘲,球过来的时候,我满脑子想的都是
完了,这下要被笑四年
林砚想起那天的场景:赵磊举着流血的手,脸上却笑得像朵花,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,像座不会塌的山。
而现在,这座山蹲在烟酒店的冰柜前,用支笔在废纸上写着数字,却比当年更像在和命运较劲。
开球前还有三小时。
赵磊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,屏幕上的磐石vs惊雷还在闪烁,要不去旁边吃碗面?
林砚点头时,看见他裤兜里的纸团鼓出个小小的角,像只攥紧的拳头。
风卷着卷闸门的缝隙往里灌,把王哥的收音机声音吹得忽远忽近——正播着天气预报,说明天的雨可能比预计的更大。
赵磊的脚步顿了顿,手不自觉地按向裤兜,那里的纸团和投注单贴在一起,像两颗正在烫的心脏。
赵磊按下确认键的瞬间,冰柜的压缩机突然停了。
店里的嗡嗡声消失了,只剩下电视里解说员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荡: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三天,惊雷队球迷已经开始预订庆祝派对的场地
林砚忽然听见赵磊的心跳,擂鼓似的,和自己的重合在一起。
阳光穿过烟酒店蒙尘的玻璃,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投下道亮线,像条划在草地上的起跑线。
王哥开了瓶啤酒,拉环弹出的脆响在安静里格外清晰——像裁判吹响的开场哨,预示着一场无人知晓结果的较量,已经悄然开始。
三周,整整三周。
赵磊的指甲在玻璃柜面上划出白痕,从雷霆队输给闪电队那天开始,我就没见过红单。
他忽然抓住林砚的手腕,掌心的汗浸透了对方半袖,你不是搞算法的吗?帮我看看,这些赔率是不是有问题?
林砚抽回手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——那是前公司工牌勒出的印子,三天前他刚从ai研部的工位上被请走,理由是算法优化项目优先级下调。
他低头扫过那些投注单,红蓝相间的赔率数字像乱码般跳窜,直到目光落在最底下那张:英第27轮,磐石队主场对阵惊雷队,胜平负赔率分别是32、35、21。
惊雷队是强队?林砚拿起那张单子,指腹按在主胜32的数字上。
废话!
赵磊往冰柜里猛灌了口可乐,凌霄领衔的惊雷队,就算客场也得让磐石队半球。
我跟你说,这赛季惊雷队客场就没输过
林砚没听他说完,掏出手机点开赛事数据库。
屏幕亮度调得太足,在他眼下投出片青白的阴影。
他指尖飞快滑动,调出两队近十场的跑动距离、控球率、预期进球值(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