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,心中默念着昨夜背下的归除法口诀。
“都把《九章算术》收起来。”
夫子的戒尺重重落在“大丰城联合赛事”
的告示上,墨迹未干的“二十镇联考”
几个大字被震得微微颤,“此次赛事由大丰城知府亲自主持,考珠算与临场撰文两科。
咱们学堂虽只有三个名额,却不可懈怠!”
窃窃私语声像春藤般在课室蔓延。
前排的王二柱兴奋地揪着同桌衣袖,后几排的女孩子们交头接耳,裙裾扫过木凳出沙沙轻响。
林邑川却盯着告示下方的“优胜者可得纹银十两”
,喉结不自觉地滚动。
“珠算考归除法与差分术。”
夫子用戒尺敲了敲悬在墙上的大算盘,算珠相撞出清越声响,“尤其注意《孙子算经》里的物不知数题,三年前曾难倒半数考生。”
他展开泛黄的范文卷,苍老的手指划过“虚实相生”
四字:“作文切记不可堆砌辞藻,要以真情实感动人。”
日头偏西时,林邑川仍盯着课桌上自己亲手刻下的“文心算魂”
四字出神。
窗外的槐树沙沙作响,几片枯叶飘落在未写完的《劝学篇》草稿上。
隔壁传来夫子收拾教案的响动,他这才惊觉暮色已漫上窗棂,连忙将算盘塞进书箱——明日的选拔赛,他定要让这双拨算珠的手,也能写出锦绣文章。
辰时三刻,清河镇的晨雾还未散尽,学堂的铜钟便“当啷”
一声撞碎了寂静。
六十余名同窗已正襟危坐,案头整齐码着算盘、竹简与狼毫。
夫子身着洗得白的青布长衫,手持枣木戒尺缓步登台。
晨光穿过窗棂,在他斑白的鬓角镀上一层金边:“此次选拔赛,关乎清河镇荣耀。
珠算与撰文双科综合前三者,方有资格代表我镇出战大丰城。”
戒尺重重落在贴满红榜的木板上,惊得梁间燕雀扑棱棱乱飞。
林邑川那把用了三年的竹算盘,算珠因常年摩挲泛着温润的光泽。
他轻轻呵气擦拭,指腹抚过“壹肆”
的刻痕,仿佛触到了无数个挑灯夜战的夜晚——在柴房的月光下,在学堂无人的角落,他将归除法、差分术练得滚瓜烂熟。
“时辰到!
卷!”
夫子一声令下,童子抱着漆盘疾步穿行。
林邑川接过竹简,瞳孔骤然收缩:珠算题竟是《孙子算经》里的“物不知数”
,需用大衍求一术推演。
此题素来被视为珠算难题,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余数循环,难以自拔。
他深吸一口气,余光瞥见前排赵秀才抓耳挠腮,笔尖在算筹上反复比划;
邻座周小虎的算盘珠子撞得噼里啪啦,额头上的汗珠滴在试卷“2佰3拾柒”
的数字上,洇开一片墨渍。
林邑川的指尖却稳若磐石。
他默念口诀,算珠如银鱼穿梭,将复杂的余数问题拆解重组。
他的眼神专注而冷静,每一次换位、每一道进退都精准无误。
当算到最后一题连环差分术时,整个考场已陷入死寂。
唯有他的算盘声清脆如珠落玉盘,三次换位运算间,竹简上的数字如活物般跳跃。
搁下算盘的刹那,他抬头望向高悬的日晷——巳时二刻,比第二名快了整整半柱香。
短暂的茶歇后,屏风上缓缓展开撰文题目:《少年当立青云志》。
阿巧咬着笔头,清秀的眉蹙成结,宣纸边缘被指甲掐出月牙形的白痕;
周小虎涨红着脸,墨迹在“志”
字上反复晕染,洇成一团墨疙瘩。
林邑川凝视砚台里翻涌的墨浪,忽然想起三日前深夜,母亲在油灯下小心翼翼从箱底取出雪狐斗篷,林父用布满老茧的手把青铜酒壶重重搁在桌上,并说道:“城西的老宅也能典出去。”
狼毫饱蘸浓墨,他的笔锋陡然凌厉: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