灌一口,酒水顺着下巴滴落,“在此之前,把所有跟若蘅有关的物件,都藏进地窖第三块青石板下。”
油灯的火苗突然诡异地偏向一侧,林父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形状,“记住,活着才能查真相。”
林父的手掌重重落在林邑川后颈,粗粝的触感混着陈年酒气,却让少年莫名心安。
他从碗柜深处摸出块硬饼,饼面上还沾着去年秋日晒的野枣碎,“来,尝尝你娘藏的干粮。”
林母接过饼的手微微颤,却仍强笑着将最大的那块塞进儿子手里。
林父突然用短刀敲了敲窗台,惊飞了檐下避寒的麻雀:“记住,从今日起,后山脚练刀,酉时末刻必须归家。”
刀刃在月光下划出半道冷光,“若遇见穿灰袍的陌生人,立刻往乱葬岗跑,那里的槐树能挡人视线。”
林邑川咬下硬饼,野枣的甜混着麦香在舌尖散开,却品出几分苦涩。
“青竹郡的山路我走过三次。”
林父忽然开口,声音低沉如老松,“第一次是逃荒,第二次是送你娘安胎药,第三次”
他顿住,喉结滚动,“第三次背着你,从山匪刀口下捡回条命。”
短刀突然没入桌面,刀柄震颤着出嗡鸣,“这次若再去,咱们要走得干干净净,连脚印都不留给鬼东西。”
夜风卷着细雪扑在窗纸上,林邑川望着父母眼角的皱纹,突然想起李若蘅说过的“人间烟火气,最抚凡人心”
。
可此刻掌心的硬饼越嚼越暖,母亲的茶香混着父亲的酒气,竟比任何功法都让人踏实。
“爹,明日集上我想去买些松脂。”
他咽下最后一口饼,“给您的短刀上点油,刀柄的狼头纹都快磨平了。”
林父一愣,随即大笑,震得梁上积雪簌簌掉落:“好!
再买两斤牛皮,给你娘做双雪地靴。”
他抽出短刀,在烛光下转动刀身。
话音戛然而止。
三人同时望向紧闭的木门,那里传来极轻的、鞋底蹭过积雪的声响。
林父食指竖在唇边,短刀已无声滑入掌心。
林邑川感到母亲将他往身后护了护,她间的木樨香混着紧张的气息,却让少年莫名冷静。
窗外的雪光映在刀面上,将三人的影子凝在墙上,像幅古老的铁画——沉默,却锋利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