间短刀的穗子扫过门槛出轻响。
“就劳烦您多照看了!”
林母握着张婶的手,鬓角碎被穿堂风拂起。
隔壁阿虎扒着墙头探出头,冲林邑川晃了晃新制的弹弓:“等你回来可得讲墓里的故事!”
少年笑着应下,却在转身时将陶哨攥得更紧——那串要对人诉说的真相,终究被咽回了喉咙。
三人背着行囊走出巷口,日影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的尾。
林父走在前头,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撞,出细碎声响;
林母时不时回头张望,绣着并蒂莲的裙摆扫过墙角那株海棠树新抽的嫩芽。
当清河镇的飞檐在视野里缩成小点,林邑川望着远处大丰城的方向。
林邑川的布鞋踩在青石板上出轻快的“哒哒”
声,出城不过三里,他的目光已被路边货郎担子上的拨浪鼓勾住——铜铃串在阳光下晃出细碎金光,比学堂里的镇纸有趣百倍。
林父见状,伸手轻拍他后背:“看货郎担先瞧扁担木纹,裂得均匀的才扎实。”
少年凑近细瞧,果然见那扁担中央有道极细的“人”
字形裂纹,与父亲短刀刀柄的榫卯纹路竟有几分相似。
行至未时,三人在茶寮歇脚。
林邑川盯着邻桌江湖客腰间的弯刀看得出神,刀鞘上的饕餮纹与洞穴里的机关兽如出一辙。
林父往他茶盏里添了片薄荷叶:“江湖人佩刀,鞘口包铜若泛青,必是常年浸过毒血。”
少年激灵打了个寒颤,目光转向对方虎口的老茧,突然想起夫子讲过“观其手可知其业”
的话。
路过田间时,林邑川被新翻的泥土气息吸引,蹲下身见土块里混着细碎的陶片。
林父用短刀挑起一片绘着云纹的残片:“这是前朝‘青云窑’的次品,凡有星芒状冰裂纹的,才是官窑真品。”
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货郎的叫卖声,林邑川循声望去,见那人担子上的青瓷罐果然在阳光下泛着星芒般的细裂。
暮色漫过驿站时,林邑川望着檐下悬挂的驿铃出了神。
林父抬手叩响其中一枚,铜铃震颤声里,他指着铃舌内侧的凹痕:“每座驿站的铃舌都刻着暗纹,此为‘山’字纹,说明前方三十里必有险峻山路。”
少年摸出怀中的陶哨,在掌心刻下相似的纹路,忽觉风里传来若有似无的海棠香——不知是错觉,还是真有花瓣从百里外的清河镇,追着他的脚步飘到了这里。
初夏的风裹着槐花甜香掠过城门,林邑川跟着父母踏入大丰城时,正盯着街边货郎担上的拨浪鼓出神。
城门守军翻看路引时,林父笑着搭话:“听闻贵城南区宜居,不知附近有无空置宅院?”
守军指了指城南方向:“听说槐树巷有房售卖,客栈往前两条街有牙行,您可去问问。”
林母轻拽儿子衣袖,示意他别盯着货郎看,少年却已将守军提及的“槐树巷”
三字记在心里。
悦来客栈的木质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,林父选了背街的两间房,推开窗户便能看见隔壁院落的葡萄藤。
“这房梁木料是松木,”
他敲了敲窗框,“虽不如檀木结实,但胜在不易招虫。”
林邑川趴在窗台上,看楼下戴瓜皮帽的老者正领着小厮贴“吉屋出租”
的告示,红纸在风里飘得哗啦响。
街对面的茶馆门口坐着几位晒太阳的老人,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聊,声音断断续续地飘上来:“这宅子空了快一年了吧?”
“听说是东家搬去城东享福去了……”
安顿好行李后,林父揣着从清河镇带来的地契文书出门,临了还不忘叮嘱一句:“别乱跑,我去瞧瞧城西的宅子。”
林邑川目送父亲身影消失在街角,心中隐隐有些期待——他们终于要在这大丰城里安定下来了。
城西的“恒泰牙行”
幌子在阳光下晃悠,林父推开木门时,柜台后的小学徒立刻迎上前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