牙郎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,穿着干净利落,说话也带着几分熟稔老练的江湖气。
“槐树巷有处三进宅院,前院带井台,”
牙郎搓着手道,“原是给自家公子娶亲用的,谁知他偏要住城东,非说那边风水好……”
说着还叹了口气,像是对儿子的执拗无可奈何。
林父点了点头,没急着表态,而是跟着牙郎去看房。
到了那宅子,只见宅门门槛虽高却无破损,墙根青苔生得均匀,说明屋子通风干燥、地基稳固。
他心里已有七分满意。
推开堂屋木门,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砖地上,形成方正的光影——这格局,倒与清河镇老宅有几分相似。
屋内还算干净,地面扫过不久,梁柱也无虫蛀痕迹。
“这院落地脚价八十两,若您诚心要……”
牙郎话未说完,林父已摸出腰间钱袋:“先付三十两定金,明日后交割。”
他在契约上按下指印时,窗外传来卖杏花的妇人叫卖声,忽然想起林邑川曾说想在院子里种海棠。
他嘴角微微一扬,心想:等搬家那天,一定买几株回来。
走出宅院时,林父绕道去了米铺,打听到槐树巷的米价与清河镇相近,这才放下心来。
又顺路看了附近学堂的位置、菜市的热闹程度,确认这一片生活便利、邻里和睦,才算是真正安心。
回到客栈时,林邑川正捧着《大丰城志》看得入神,指尖划过“南城门地基用花岗岩”
的记载,嘴里还低声念叨着:“原来城墙是用玄铁加固过的……”
林父笑着揉了揉他头:“明日我们住新房子,往后你读书练字,便有间朝阳的书房了。”
少年抬头,看见父亲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,忽然明白所谓“看房”
并非临时起意,而是父母为他铺的长远路——就像当年在清河镇置产,为的不过是让他能安心读书,不受外界纷扰。
那一瞬间,他心底泛起一阵暖意,仿佛这座陌生的城市,也开始变得亲切起来。
第二日辰时三刻,林家退了客栈房,就去槐树巷。
母亲提着包袱走在前面,脸上带着淡淡的笑;
林父背着最重的箱子,步伐稳健如常;
而林邑川走在最后,手中抱着母亲连夜包好的油纸糕点,脚步轻快,眼神坚定。
他知道,新的生活,从今天正式开始。
牙郎递过铜钥匙时,林父特意检查了门轴油泥,见无撬动痕迹,才放心开门。
吱呀一声,尘封已久的宅院仿佛从沉睡中苏醒。
阳光斜照进堂屋,照亮了地砖上细密的裂纹,也映出空气中浮动的微尘。
交接文书在堂屋八仙桌上摊开,林父握着毛笔的手顿了顿,笔尖在“林承远”
三字上洇开小团墨渍——那是他从未对儿子提起过的本名。
少年站在一旁,并未察觉异样,只当是父亲写得认真。
林母领着林邑川查看厨房,少年掀开陶瓮盖子,闻见里头残留的八角香,突然想起昨夜母亲在油灯下绘制的《新居储物图》。
她将每口缸、每个角落都标得清清楚楚,连米缸要垫几层干荷叶都写了备注。
日头正中时,林父腰间别着短柄锄头,在东厢房墙根量了三步。
“就这儿。”
他挥锄刨开青砖,潮湿的泥土气息混着石灰味扑面而来。
林母递过藤编簸箕,指尖沾了些土,悄悄在儿子手背画了个“隐”
字——这是林家祖传的暗格标记法。
林邑川会意地点点头,心中隐隐有些激动: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新的地方设置藏物之所。
一米见方的土坑挖好时,林邑川已从灶间抱来晒干的荷叶,叠在坑底做第一层防潮。
又铺了一层旧棉布,再压上几片晒干的艾草,以驱虫防霉。
“去把西厢房第三块地板撬了。”
林父用袖口擦汗,指了指墙根。
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