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依言掀开木板,露出底下中空的夹层,与刚挖的暗格形成上下呼应。
这是一处典型的双层藏物结构,上面用于日常取放,下面则更为隐蔽,不易被现。
林母将油纸包裹的地契、银锭、黄金依次放入,最底层垫着从清河镇带来的樟木片,又撒了把花椒——这是她从《居家必用》里学的防虫法。
她动作轻柔,像是在给一件珍贵的瓷器装盒。
最后用新砖封坑时,林父特意将砖缝抹得与四周无异,只在右下角留了道极细的缝隙,形似海棠花瓣。
这是他们家族世代相传的记号方式,只有真正懂的人才能看出来。
做完这一切,三人坐在堂屋歇息片刻。
林父端起茶碗喝了一口,目光扫过整个院子,低声说道:“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。”
林邑川望着那块看似平常的砖,心里却多了一份踏实。
他知道,这不仅仅是一个藏东西的地方,更是父母为他们这个家筑起的一道防线。
未时三刻,三人顶着日头去米市街采买。
林邑川抱着陶罐跟在父母中间,看林父在铁匠铺定制了两口带暗锁的樟木箱,又在布庄扯了半匹蓝印花布——那颜色,与清河镇老宅的窗帘一模一样。
路过糕点铺时,林母买了块茯苓糕塞给儿子,自己却盯着隔壁的油铺算计:“三斤菜籽油,够炒半个月的菜了。”
她一边说,一边掏出怀里的布袋数钱,嘴里还念叨着:“米价比清河镇贵了五文……”
林邑川咬了一口热乎的糕点,甜而不腻,带着淡淡的桂花香。
他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,忽然觉得这座陌生的城市,似乎也不那么冷清了。
掌灯时分,新宅厨房飘出炊烟。
林邑川坐在灶前添柴,看母亲在锅里搅动葱花面,油星子溅在青石板上,映得火光摇曳。
林父捧着从旧货摊淘来的陶制烛台进屋,烛芯亮起的刹那,墙上突然映出三道影子——两道长的护着一道短的,像极了昨夜客栈里的剪影。
林邑川望着那团光影,心中泛起一阵暖意。
他知道,无论走到哪里,父母都会为他遮风挡雨,也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,默默守护他的未来。
厨房里弥漫着葱花和猪油混合的香气,母亲哼着小调,将面条盛入瓷碗。
林父则在一旁擦拭着新买的刀具,动作熟练而专注。
林邑川低头看着手中的筷子,忽然想起早晨父亲在契约上按下的那个指印。
那时他没问,现在想来,或许那不仅是签下名字那么简单,更像是一个承诺——一个关于家的承诺。
他夹起一口面,热腾腾地送入口中,味道熟悉而温暖,就像他们的新生活,刚刚开始,却已充满希望。
亥时初,林父摸黑出了门。
马车行的灯笼在街角明明灭灭,掌柜的掀开草帘,露出里头加固过的榆木车架:“车架嵌了铁条,轮子换了新牛皮。”
林父蹲下身敲了敲车轴,听声音沉稳,才掏出碎银:“三日后申时来取,车篷要靛青色。”
回程路过药铺时,他又买了包防潮的石灰,用油纸裹好藏在怀里——就像当年在洞穴里藏应急药粉那样仔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