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凛都往北九里处,有一座巍峨矗立的神女雕像,整座雕塑以整块白玉为原料,每一处细节都精雕细琢,神女双脚一前一后若行走状,各色鸟儿在飘起的衣袂间翻飞起舞,雪白的雪狼温顺地跟在脚边。神女眼睫微垂,目光落在微拢的双手中,那里赫然绽放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冰蓝色双生莲。
雕像背靠雪山,却比雪山还要高出一截,白玉映照着雪山和晨曦,为神像镀上金光。
一处小小的房屋,静默地坐落在雪山顶上,黑瓦黑墙,与神像格格不入。
长久未开启的大门“吱呀”响着,缓缓抖落身上的灰尘,从梦中惊醒。
身着白色长袍的人分立在台阶两边,从山脚拾级而上,动作整齐划一,丝毫没被繁琐的长袍阻拦。
队伍缓缓在门前站定,一个托盘从最末尾开始往上传,一层层传递后,最终停在门口。
一袭白色长袍的青年立在中间,接过托盘高高举起,口中念着颂词,面朝神像九叩首。
“魂兮归来,佑我大昭,万世昌宁。”
“佑我大昭,万世昌宁。”
“佑我大昭,万世昌宁。”
在高呼声中,青年缓缓起身,走进门,将托盘郑重地放置在高台上,随后点燃早已放好的长明灯,灯光闪烁,恍若故人来见。
这里是北昭的英烈祠,所有将领的武器都会被收集到此接受供奉,每一个武器前都燃着一盏长明灯,静候着下一个能扛起这份责任之人。
灯亮候人,灯灭择人,灯火明灭,传承不歇。
仪式结束,竺赫退出殿外,亲手关上了沉重的大门,跟在队伍最末尾下了山。
“主上,主上。”
刚踏进幽雪宫,一个少年便飞扑到怀中。
“阿言,不要那么没大没小。”红渔从殿外走来,给竺赫行了个礼。
言乘毫不在意,举着一只纸鸢,眼睛亮晶晶的,“我的纸鸢回来了,苏将军回来了,巫将军也回来了,还有北风哥哥。”
这是北昭的传统,英烈殿每开一次,北昭之人便会放纸鸢,剪断绳子后任其飞翔,若纸鸢再次回到手中,则说明英灵已归故里。
“还是阿言厉害。”竺赫揉了揉言乘的脑袋,“你可要好好感谢你的纸鸢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言乘抱着纸鸢,像抱着稀世珍宝,“我要用金丝楠木给它做一个很大很大的盒子,将它好好保管起来。”
“我记得库中还有一块千年金丝楠木,你拿去用吧。”
竺赫拍了拍言乘的肩膀,言乘高兴地在原地转了几个圈,蹦蹦跳跳地离开。
“主上,你也太宠他了。”
红渔虽然嘴上这么说,却没有一丝责备,反而满脸笑意,慈爱地看着跑走的人。
“这些日子,辛苦红姨了。”
大军攻下泗城后,红渔和言乘被留下驻守,连立国大典都未能赶回来。
“哪有什么辛苦的。”红渔叹了口气,语气惆怅:“我只想早日寻回夙喻将军的破苍。”
“我已派人去上京打探消息。”竺赫垂眸,摩挲着袖口:“应当很快便有结果了。”
“主上。”红渔忍不住道:“主上难道真的没有灭胤的想法吗?”
上京三番五次残害北昭良将,逼得人家家破人亡,如此深仇大恨,竺赫竟然无动于衷 实在令人失望至极。
“时机未到。”
竺赫回答不上来,只能含糊地扯了个理由,随后借口有事情开溜。
时机确实未到。
上京与北昭本就是敌对关系,在大多数人眼中,这不过是北昭栽赃嫁祸的手段而已,即便事情属实,也实属对手之间正常的竞争罢了。
全盛时期的北境,是能与大胤抗衡的存在,作为统治者,没有人希望卧榻之侧有这样一只猛虎酣睡,谁知道这只猛虎什么时候会反扑伤人呢?
是以,虽然上京对北境做的恶罄竹难书,但在朝臣眼中,这不过是正常的政治斗争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