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管事一点办法都没有!运河上更是乱成一锅粥!我看,用不了多久,他那‘盐引期货’就得变成一堆废纸!”
顾鼎文放下密报,端起茶盏,轻轻吹了吹浮沫,眼神深邃:“不可大意。萧景琰此人,心志之坚,手段之狠,远超你我想象。他绝不会坐以待毙。”
“他还能怎样?”顾承宗不以为然,“派赵冲带兵杀过来?那正好!江南可不是京城,他敢动刀,咱们就敢让整个江南乱起来!盐场停工,漕运断绝,民怨四起!看他如何收拾!”
“动刀,是下策。”顾鼎文缓缓摇头,“不到万不得已,他不会用。但他一定在找破局之法……或许,他已经来了。”
“来了?”顾承宗一愣。
“京城那边,有密报传来。”顾鼎文眼神变得锐利,“那位深居简出的陛下,已有数日未在公开场合露面。朝中大事,皆由内阁与几位新贵处理。事出反常必有妖。”
他站起身,踱到窗前,望着运河的方向,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莫名的寒意:“若我是他,在这僵局之下,最好的破局之法,便是亲自南下。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?只有亲临这江南漩涡的中心,才能看清这潭浑水下的魑魅魍魉,才能找到一击必杀的破绽!”
“亲临江南?”顾承宗倒吸一口凉气,随即眼中爆发出凶戾的光芒,“他敢来?!那正好!江南就是他的葬身之地!爹,我立刻安排人手!只要他敢踏入江南一步……”
“糊涂!”顾鼎文厉声打断,眼中寒芒闪烁,“刺杀皇帝?你想让顾家九族尽灭吗?他若在江南出事,不管是不是我们做的,赵冲那条疯狗都会把整个江南翻过来,用所有人的血给他陪葬!”
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悸动,声音恢复了冰冷:“他若真敢来,对我们而言,既是最大的危机,也是……千载难逢的机会!”
顾鼎文转过身,目光如同毒蛇般盯住儿子:
“他微服南下,必是绝密。行踪必然隐秘,护卫力量也必然精锐。明刀明枪,我们毫无胜算。”
“但,这里是江南!是我们的江南!”
“传令下去,”顾鼎文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酷,“动用所有眼线,严密监控运河、官道、驿站!尤其注意那些看似寻常、却护卫森严的商船或车队!凡有可疑,立刻上报!”
“通知我们在各州县的‘朋友’,尤其是那些掌管关卡、驿馆、漕运的官吏。若遇身份不明、气势不凡、出手阔绰、或对盐务、漕运、积欠之事异常‘关心’的外地人,务必百般刁难!查!往死里查!验看路引,盘问祖宗三代!扣留货物,拖延行程!让他在这江南的官面上,寸步难行!疲于应付!”
“再,”顾鼎文眼中闪过一丝阴毒,“让漕帮那几个不安分的刺头,还有盐场那边几个‘苦大仇深’的灶户头子,动一动。散布流言,就说朝廷新法是来榨干江南百姓骨髓的!派来的狗官是来抢盐场、夺漕运饭碗的!把水搅浑!最好……能煽起点‘民怨’,弄出些不大不小的乱子。不需要真的伤到他,只要让他看到江南民心的‘汹涌’,让他焦头烂额,让他疑神疑鬼!”
“最后,”顾鼎文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一丝决绝,“若真能确定他的行踪……通知‘影子堂’。”
顾承宗瞳孔猛地一缩:“影子堂?爹,您不是说……”
“非常之时,行非常之事!”顾鼎文眼中闪过一丝狰狞,“影子堂是我们最后的底牌。让他们做好准备。一旦时机成熟……记住,要像‘意外’!运河风浪?流民劫道?暴病身亡?总之,要天衣无缝!要查无可查!要让他……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江南的烟雨水雾之中!只要他死了,新法自溃,朝局必乱!届时,这江南,乃至这天下,鹿死谁手,犹未可知!”
顾承宗听着父亲一条条阴狠毒辣的指令,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升起,却又被一种巨大的、扭曲的兴奋感所取代。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位高高在上的年轻帝王,在江南这张精心编织的巨网中,狼狈不堪,最终悄无声息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