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般的警惕。御案一角,静静躺着那柄象征着无上权柄的天子剑,以及半枚冰冷的虎符。这权力如山,却也烫手如烙铁。
“沈大人!” 兵部右侍郎王焕之步履匆匆踏入殿内,脸色铁青,双手呈上一份加急文书,“北境八百里加急!飞狐峪军报!还有……孙院正密函!”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。
沈砚清心头猛地一沉,面上却不动声色,沉稳地接过。他先展开军报,目光如电般扫过。周振武的字迹刚劲中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,禀报着前线狄兵攻势虽缓未停、瘟疫余波难平、军心浮动等情状。字里行间,只字未提陛下龙体!这本身就是最危险的信号!
他强压住心头翻涌的惊涛,迅速展开孙思邈的密函。信纸上是孙思邈特有的、带着药草气息的瘦金体,字字如针,刺入沈砚清眼中:
“陛下染‘黑死瘟’,邪毒入血,元气大伤,危殆!赖险法暂遏,然龙体孱弱,如风中残烛,再难经波折!万望沈公坐镇中枢,隔绝风雨,静待天时!切切!”
染瘟!危殆!风中残烛!
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匕首,狠狠扎进沈砚清的心脏!他捏着信纸的手指瞬间失血般苍白,指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。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,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!陛下……竟至如此境地!
但他不能乱!他是陛下留在帝都的定海神针!是帝国中枢最后的屏障!
沈砚清深吸一口气,再抬起头时,眼中所有的惊涛骇浪已被强行压下,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。他将密函凑近烛火,看着那写满噩耗的纸张在跳跃的火焰中迅速蜷曲、焦黑、化为飞灰。灰烬飘落,如同帝国此刻飘摇的命运。
“王侍郎,” 沈砚清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,“此报,列为绝密。除你我之外,不得入第三人耳!违令者,斩!”
“下官……明白!” 王焕之被沈砚清瞬间恢复的冰冷镇定所慑,连忙躬身应诺,额头渗出冷汗。
“传令枢密院,按周帅所请,加急调拨河西、陇右后备军械粮草,走‘苍鹰道’,务必十日内抵达飞狐峪!户部所筹‘平虏捐’物资,优先保障北境!告诉陈文举和张清,江南再哭穷,本官就请天子剑去跟他们‘讲道理’!” 沈砚清语速极快,条理清晰,一道道指令带着铁血的味道。
“遵命!” 王焕之肃然领命,转身欲走。
“等等!” 沈砚清叫住他,眼神锐利如刀,“通海号逆案,刑部、都察院那边,进展如何?本官要的‘大鱼’,可有眉目?”
王焕之面露难色:“回大人,线索……在云州‘隆昌票号’掌柜暴毙处彻底断了。其上线如同人间蒸发。刑部正在全力排查所有与其有过接触的北地豪商,但……阻力甚大。某些朝中官员,似乎也……”
“阻力?” 沈砚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那弧度中不含一丝笑意,只有凛冽的杀机,“告诉刑部吴尚书和都察院张总宪,本官给他们三天!三天之内,若还挖不出那藏在帝都的硕鼠头子,提头来见!本官的天子剑,许久未曾饮血了!至于那些‘阻力’……一并记下名字!”
“是!下官即刻去办!” 王焕之被沈砚清话语中的血腥气惊得心头一凛,不敢再有丝毫迟疑。
王焕之刚退下不久,殿外便传来宦官尖细的通传:“启禀沈大人,内阁首辅李辅国李大人、户部尚书陈文举陈大人、礼部尚书李新李大人……联袂求见!”
沈砚清眼中寒光一闪。来了!果然来了!陛下病危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,这些嗅觉灵敏的“硕鼠”,终究是按捺不住了!他整了整并无一丝褶皱的紫色官袍袖口,端坐如松,声音平静无波:“宣。”
殿门开启,以首辅李辅国为首的三位重臣鱼贯而入。李辅国年过六旬,须发花白,面容清癯,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。户部尚书陈文举脸色依旧带着户部特有的“钱粮焦虑”的苍白。礼部尚书李新则是一贯的道貌岸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