衣无缝。越是阻拦,越是显得心中有鬼。反之,他表现得越是坦荡,越是“问心无愧”,沈砚清这无凭无据的试探,就越显得刻意和无力。
他这一手以退为进,不仅化解了沈砚清第一波的试探,更反将一军,彰显了他李元培的“光明磊落”与对朝廷法度的尊重。若是沈砚清查不出什么,反而要落个无事生非、搅扰部务的名声。
然而,李元培脸上的那丝得意并未持续太久。当吏部官员真的如他所“期盼”的那样,开始大规模、细致地调阅青州旧档,甚至开始核对一些极其细微、连他自己都快遗忘的物料清单和工役名册时,一丝极其隐晦的不安,如同毒藤的种子,悄然在他看似平静的心湖深处扎下了根。
他太了解官场的手段了。沈砚清绝非莽撞之人。他敢如此大张旗鼓地查,是真的毫无头绪下的莽撞试探?还是……他手中已经握住了什么自己尚未察觉的、足以致命的线索,此刻的“查档”只是明修栈道,掩盖其真正的暗度陈仓?
尤其想到钱万贯那具被弃于乱坟岗、面目全非的尸体……李元培的指尖微微发凉。孙茂才和吴庸还在沈砚清手里,如同两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火雷!那两个废物虽然嘴硬,但谁知道在暗影卫那些非人的手段下,能扛多久?万一……他们扛不住,吐露出哪怕一丝与自己相关的口风……再结合沈砚清此刻看似毫无收获、实则步步紧逼的“查档”……
书房内,烛火摇曳。李元培独自坐在阴影里,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危险的缝,里面闪烁着老狐狸般警惕而幽冷的光。沈砚清的棋,看似被他轻松化解,但棋盘上的硝烟,似乎才刚刚开始弥漫。一股无形的压力,沉甸甸地笼罩下来。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,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。沈砚清……到底在谋划什么?他真正的杀招,又藏在哪里?
窗外的风,似乎更冷了,吹得檐角的风铎发出细碎而空洞的呜咽。京都的夜,暗流涌动,深不可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