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在他对面的赵举人,眼他捻着胡须,喃喃自语,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:“川北首府竟也如此不堪一击?李茂才的昭化县丞才当了几天?
转眼就成了附郭首县的知县?张行用人竟如此不拘一格,如此大胆!”他猛地抬头,眼中那丝复杂的光芒更盛,“这魄力……这手段……”
“赵兄!你莫不是被这消息吓糊涂了!”陈员外厉声打断,“僭越!这是大逆不道的僭越!朝廷法度何在?纲常伦理何在?
李茂才那点微末功劳,放在大明,熬到胡子白也休想摸到正印官的边儿!张贼以此收买人心,何其歹毒!你我虽暂时屈身于此,但世受国恩,心中岂能……”
“世受国恩?”赵举人嘴角扯出一丝苦涩至极的弧度,声音低了下去,“陈兄,你我皆是读书人,功名在身,按朝廷法度,本有优免赋役之权。这恩,朝廷确也给了!
可张行此人行事全然不同!其一体纳税之策,视功名如无物,竟要我等与庶民同缴田赋!此乃动摇我士绅根基之根本啊!
如今他破阆中,未闻屠戮,反开仓赈济,更将这动摇根基之策的执行者——李茂才,擢升为首府附郭知县!
这分明是在昭告川北,他张行要的不是虚名,是实实在在的田赋钱粮,是打破百年的规矩!
他用李茂才,就是在用这把刀!此等手腕狠辣果决,令人不寒而栗!这手段......唉......”
赵举人那声沉重的叹息,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,在广元、昭化两县那些已经归附张行、但内心仍在观望或顽固抵抗的士绅圈子里,激起了剧烈的反应。
李茂才——这个本该在举人功名上蹉跎一生的同窗,此刻竟如旱地拔葱般,一跃坐上了川北首府附郭知县的正七品交椅!
这消息带来的冲击,远超过张行攻陷保宁府城本身的震撼。
顽固如陈员外者仍在宅邸中怒骂,但越来越多的人还是看清了局势,被张行这手破格用人所震撼。
他们纷纷准备礼物,准备前往阆中拜访李茂才,或询问或请求引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