盐亭县·墙头
县令王德福,一个年近五十、身体发福的文官,此刻脸色惨白如纸,探出半个身子,惊恐地望着西南方向那片军营。
“天…天杀的逆贼…真…真来了!”他声音发颤,几乎带着哭腔,“好…好多人!营盘那么大!那旗子…那杀气…我的老天爷啊!”
旁边的县丞和几个本地士绅更是吓得腿软,有人甚至瘫坐在地。“王…王大人,快…快想办法啊!他们…他们就在眼皮底下扎营了!这是要打咱们盐亭啊!”
“打盐亭?”王德福哭丧着脸,绝望地摇头,“盐亭这小破城,哪里经得起他们打?你看那营盘,怕不得有五六千人?他们…他们这是要打潼川!
拿咱们盐亭当跳板啊!”他猛地一个激灵,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,对着身边的衙役班头声嘶力竭地吼道:“快!快!八百里加急!不!六百里!
用最快的马!派最得力的人!立刻飞报潼川州城沈知州!就说…就说保宁贼寇精兵数千,已兵临盐亭城下,其志恐在州城!请知州大人速速发兵救援!速速上报!”
潼川州城(今三台·潼川镇)
知州沈文焕接到盐亭县第一道告急文书时,正在后衙纳凉。
当他看到“贼寇精兵数千”、“兵临盐亭”、等字眼时,瞬间面无人色,连声音都变了调。
“祸事了!天大的祸事了!盐亭危矣!潼川危矣!”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签押房,嘶吼着下令:“快!关闭四门!
全城戒严!所有衙役、民壮、卫所兵丁,全部给本官上城!滚木擂石,金汁火油,都给老子搬上去!快!”
沈文焕犹自不放心,又连发三道加急文书:
第一道,命州城守备营派出一小队骑兵,火速赶往盐亭方向哨探,务必查清贼军确切人数、动向!
第二道,严令州内尚未沦陷的各州县,速速抽调一切可用之兵(哪怕只是衙役),驰援州城!
第三道,也是最重的一道——八百里加急飞报成都巡抚衙门!文书措辞凄惶绝望。
信使带着知州大人的亲笔血书(沈文焕情急之下真咬破手指按了个血印),跨上最好的驿马,冲出潼川北门,向着成都方向,开始了与死神赛跑的狂奔。
而在盐亭县西南那座庞大的军营里,刘心全与赵黑塔正悠闲地巡视着休整的部队。
看着士兵们磨利的刀枪,擦拭的铠甲,以及营中弥漫的昂扬斗志,两人相视一笑。
盐亭城头隐约传来的慌乱钟声,以及潼川方向必然掀起的惊涛骇浪,正是他们此刻最想听到的“捷报”。
“明日此时,”刘心全望向潼川州城的方向,目光冰冷,“就该让这惊雷,炸得更响了。”
赵黑塔狞笑着,重重地点头,手按在了刀柄之上。
盐亭县西南那座杀气腾腾的军营,如同压在盐亭百姓心头的巨石。
保宁军兵临城下的消息,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激起层层扩散的涟漪,迅速传遍了这座小城的每一个角落。
恐慌、绝望,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、隐秘的期待,在闷热的空气中发酵、蔓延。
城南·破败的窝棚区
“听说了吗?西南边,黑压压全是兵!那营盘,大得吓人!还有…还有大炮!”
一个枯瘦如柴的老汉,蜷缩在自家低矮的窝棚门口,声音沙哑地对着隔壁同样面黄肌瘦的邻居低语,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。
“大炮?” 邻居是个中年汉子,脸上刻满风霜,闻言猛地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,“是…是保宁张将军的兵?”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。
“除了他们,还能有谁?” 老汉哆嗦着,“狗官王扒皮都吓尿裤子了!刚看见几匹快马,玩命似的往潼川跑,报丧去喽!”
他啐了一口浓痰,混着血丝,“报得好!这帮狗官,刮地三尺,逼得咱们活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