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声似乎都在楚嫣然话音落下的瞬间停滞了。废墟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，只有她那双犹带泪光、却已沉淀下某种幽深情绪的眼睛，牢牢锁着凌曜。
凌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。“……我们……的过去？”他重复着这几个字，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和紧绷。那些纠缠他许久的、模糊的记忆碎片开始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涌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莫名的焦渴。
楚嫣然没有立刻回答。她微微侧过身，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际线，侧脸线条优美却染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哀伤，仿佛陷入了某种不堪回首却又刻骨铭心的回忆之中。
“是啊，我们的过去。”她轻轻开口，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，却字字清晰，敲打在凌曜的心上，“那些……你大概都忘了吧。也好，忘了，或许就不会像我一样痛苦。”
她顿了顿，似乎在积蓄勇气，又像是在精心挑选措辞。
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，曜哥。”她的声音里注入了一丝真实的暖意和怀念，这让她的话听起来更具可信度，“在凌家高大的庭院里，在城外的跑马场上……你总是跑在前面，我就在后面追着，摔倒了也不哭，因为你说过，哭鼻子最没出息。”她嘴角牵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，那笑意很快又被苦涩淹没。
“两家长辈早就为我们定下了婚约。在我心里，从懂事起，我就知道，我将来是要嫁给你的。”她的声音低下去，带着少女般的羞涩和笃定，随即又被巨大的悲伤覆盖，“我那么那么喜欢你，喜欢到……觉得整个世界除了你，其他都不重要。”
凌曜的呼吸微微一滞。模糊的画面闪过脑海——明媚的阳光，清脆的笑声，一个总跟在他身后的、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身影……那感觉熟悉而温暖，与他记忆碎片中某些模糊的愉悦感隐隐契合。楚嫣然的话，像一把钥匙，插入了他记忆的锁孔，试图转动。
楚嫣然敏锐地捕捉到他细微的神色变化，心中冷笑，面上却愈发凄楚。
“可是后来……你遇到了她。”她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，带着难以掩饰的恨意和……恐惧，“苏玥。”
这个名字被她念得又轻又重，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诅咒。
“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，她就像一阵迷雾，突然就笼罩了你。你看着她的时候，眼神都变了……那种专注和狂热，是我从未在你眼中看到过的。”她的声音颤抖起来，“她那么神秘，那么……与众不同，轻而易举就夺走了你所有的注意力。”
“我试过挣扎，试过挽回，甚至……甚至放下所有的骄傲去求你。”她的眼泪再次滑落，这次却带着真实的屈辱和绝望，“可你没有回头。你就像被她完全迷住了心窍，为了她，你开始违背家族的意愿，开始做一些……危险的、不可思议的决定。”
她的叙述开始巧妙地半真半假，将某些可能真实发生过的、凌曜与家族或阵营的冲突，偷换概念，全部归咎于苏玥的出现和“迷惑”。
“后来……后来那场大变故……”楚嫣然的声音变得哽咽，充满恐惧和后怕，“家族几乎倾覆，死了那么多人……伯父伯母他们……”她适时地停住，留下巨大的、充满想象空间的空白，只是用痛苦的眼神看着凌曜。
凌曜的额头渗出冷汗。他记忆深处确实有着关于“变故”、“损失”、“背叛”的尖锐痛楚，那些碎片时常在午夜梦回时折磨他，却始终无法串联成清晰的画面。此刻，楚嫣然的话像是一根线，强行将这些痛苦的碎片串了起来，指向一个他既抗拒又似乎不得不信的方向——是因为苏玥？
“我当时好怕，好怕你也会出事……”楚嫣然泣不成声，“我恨她！我恨她把你变成那样，恨她带来那么多灾难和不幸！可我更恨你……恨你眼里只有她，恨你为了她什么都不顾了！”
她猛地抬起头，泪眼朦胧地看着凌曜，眼神复杂到了极致——有滔天的恨意，有无法磨灭的爱恋，有深深的委屈，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。
“这就是我的‘因爱生恨’，曜哥。”她凄然一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