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。第二幅画的是几个大臣模样的人跪在偏殿,桌上放着一卷黄帛,领头那人手里握笔,正在修改内容。他的衣领翻起一角,露出内衬的暗纹——那种云雷纹,我在裴仲渊的常服里见过。
第三幅更狠:皇后倒在台阶上,怀里婴儿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浑身缠布的襁褓。旁边站着个太监,手里捧着一块玉珏,正递给另一个黑衣人。
我忽然明白了。
“二十年前那晚,根本就没逃出去什么太子。”我低声说,“所谓的太子,是个替身。真正的皇子,可能早就死了,或者……被藏了起来。”
谢琬脸色变了:“你是说,母后当年抱着的根本不是我?”
“不。”我摇头,“你确实是她亲生的。但她抱出来的那一刻,就已经换了孩子。”
她呼吸一滞:“为什么?”
“保命。”我说,“如果敌人要的是太子血脉,那就给他们一个假的。真的留下来,等风头过了再认祖归宗。可问题是——”我指向那具龙袍骸骨,“这个‘真’的,也没活成。”
她盯着那块玉珏,嘴唇发白。
就在这时,我眼角余光扫到角落里一抹影子。
不是鬼,也不是风。
是人。
那人身形佝偻,披着褪色的玄袍,腰间挂着青铜铃铛,可铃铛没响。他站在壁画尽头的阴影里,半个身子藏在柱后,只露出一只脚——鞋尖破了个洞,和之前那个假守陵人一模一样。
我没声张,只把扇子往袖中塞了塞。
谢琬还在发愣。
“你还记得树洞里的卦象吗?”她忽然问我,“‘震门启,坎水通’——我们现在的位置,是不是正好对应那个‘坎’?”
“嗯。”我点头,“所以这条路,是被人设计好的。”
“谁设计的?”
“想让我们走到这里的人。”我看着她,“可能是想杀我们的,也可能是想救我们的。但现在看来,他们目的是一样的——让我们看见这些画。”
她咬牙:“可我不明白,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?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真相?”
“因为真相太烫。”我说,“没人敢亲手递给你。”
她猛地站起身,横梁晃了一下。
“那你呢?”她盯着我,“你敢吗?”
我没答。
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。
是那个老头。
他还活着,而且一直跟着我们。
谢琬也听见了,回头一看,脸色骤变。
“是他?!”
“嘘。”我按住她肩膀,“别动。”
老头慢慢走出来,脚步很轻,铃铛依旧无声。他抬头看向壁画,眼神浑浊,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清明。
“你们不该来的。”他开口,声音沙哑,“二十年前,皇后下令封殿,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看见这些。”
“那你呢?”我问,“你不是说你是奉命守遗书的吗?怎么又变成守殿的了?”
他嘴角抽了抽:“遗书是假的,守殿才是真差事。”
谢琬急了:“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骗我?!”
“我不骗你,你会信吗?”他冷笑,“一个陌生人突然跑来说‘你娘留了东西给你’,你只会当他是疯子。可要是你不信,就不会来这儿,看不见这些画,也找不到那具尸骨。”
我眯眼:“所以你是故意引我们来的?”
“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。”他抬起手,指向壁画最后一幅,“看那儿。”
那幅画色调阴沉,画的是一个人站在地宫门口,手里拿着半块玉珏,对面站着个穿樱粉裙的小女孩,两人中间隔着一道裂开的石门。
小女孩的脸,分明就是谢琬。
而拿玉珏的人,背对着画面,看不清脸。
但我知道是谁。
因为那人的袖口,露出了半截折扇的扇骨,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卦象。
是我。<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