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窥不见底下的波澜。
她太明白,对这种炫耀,最好的回应就是沉默与疏离的敷衍。
然而王氏母女的刻意逢迎,无疑让王霞那膨胀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,目光扫过始终淡然不语的沈长乐时,便隐隐带上了几分不悦的阴翳。
风雪渐紧,一行人只得在官道旁的一处驿站停下打尖。
驿站低矮的土墙在风雪中瑟缩,门楣上“平安驿”
三个漆字也剥落得模糊不清。
刚踏入院子,驿卒便搓着手,一脸为难地迎上来告罪:“实在对不住各位奶奶姑娘,上房……上房都被一位贵客包了,只剩几间偏房,委屈各位将就一晚。”
王霞一听,两道描画精致的柳叶眉微微竖了起来,
她身旁一个伶俐的丫鬟早已会意,立刻从袖中掏出一份名帖,递到驿卒面前,脆生生地道:“睁开眼瞧瞧!
我家奶奶可是吏部侍郎程府程计老大人府上的长孙媳妇!
识相的,赶紧去腾挪!”
驿卒接过名帖一看“程计”
二字,脸色顿时一变,腰弯得更低了,连声应承着“小的这就去办,这就去办”
。
不多时,驿卒果然从东边那半拉还算齐整的院子里硬是挤出了几间房。
王霞扶着丫鬟的手,款款步入那半间小院,目光扫过略显陈旧但还算干净的西厢房,脸上终于重新露出那种掌控一切的笑容。
她瞥了一眼随后进来的沈长乐等人,慢条斯理地开口,声音带着刻意的慵懒和不容置疑:“我一向身子弱,最喜疏朗,这西厢两间明房归我。
剩下的两间暗房,”
她下巴朝王氏母女方向点了点,“只能委屈沈伯母和两位妹妹挤挤。”
说完,目光特地刺向沈长乐,嘴角勾起一丝浅笑,“至于长乐妹妹嘛……哎呀,这可真不巧,没地方了。
出门在外,总得有人受点委屈,要不,跟沈伯娘妹妹们挤挤?实在不行,在我床边打个地铺也使得,年轻姑娘家,熬一宿不妨事。”
王氏脸上掠过一丝尴尬,看了看西厢那两间宽敞亮堂的屋子,又看了看分给她们母女那两间狭小昏暗、连窗户都小得可怜的偏房,嘴唇动了动,终究没敢说什么,只对沈长乐勉强笑道:“长乐,要不……咱们挤挤……”
沈长平、沈长宁也怯怯地看着姐姐。
沈长乐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所谓的“床铺”
——不过是一张窄小的土炕,铺着半旧的粗布褥子。
她自幼习惯开阔,更不愿在无谓的刁难前过分屈就自己。
她刚想转身去找驿丞交涉,院子外头骤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喧嚣!
金铁交鸣之声猝然撕裂了驿站黄昏的寂静,“锵啷”
、“叮当”
,间杂着粗野的怒骂与傲慢的呵斥,如冷水泼入滚油,瞬间在院落里炸开。
沈长乐脚步一顿,循声望去。
驿站前庭不大的空地上,两拨人马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,气氛绷紧如拉满的弓弦。
一边人数众多,簇拥着一位身着四品文官白鹇补服的中年男子。
他面皮微黄,留着三缕清须,此刻脸色铁青,胸膛剧烈起伏,显然是怒到了极点。
他身旁的随从个个手按腰刀,怒目而视。
另一边则显得精悍许多,为的是一位年轻公子,身披玄色大氅,内里露出云锦箭袖的华贵质地。
他身姿挺拔如孤松,面容俊美却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冷,下颌微微抬起,眼神睥睨,仿佛眼前喧嚣不过是蝼蚁的鼓噪。
他身后数十名护卫眼神锐利,气息沉稳,腰间佩刀虽未出鞘,却自有一股凛冽的杀气透出。
争吵声浪清晰地传了过来。
“岂有此理!
本官堂堂四品知府,进京述职,天子脚下,竟连间上房都住不得?这驿站还有没有王法!”
那四品官员声音洪亮,带着被冒犯的震怒,正是周博。
“王法?”
那玄氅公子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