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彻嗤笑一声,声音清越却字字如冰珠砸地,“王法就是,我萧彻花了真金白银包下这驿站所有上房,契约在此!
你周大人官威赫赫,住驿站却是分文不花,朝廷的体恤,不是让你拿来与付了银子的客人争抢的资格!
我萧家虽非钟鸣鼎食,却也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!
永祥二年二甲传胪的功名,莫非还换不来几间清净屋子?”
他语不快,每个字却都带着千钧之力,那份世家子弟浸淫入骨的傲气与对“寒门”
官员隐隐的轻蔑,展露无遗。
周博气得胡须直抖,指着萧彻:“你……你休得猖狂!
本官为朝廷牧守一方,夙夜匪懈,难道连这点体面都不配有?你萧家势大,就能如此跋扈,霸占所有上房?”
萧彻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诮:“霸占?周大人言重了。
驿站厢房众多,我不过花钱图个清净,何来霸占一说?倒是周大人,既不出钱,又非要强占已被人定下的上房,这才是真正的‘跋扈’吧?”
他目光扫过周博身后那些紧张的随从,又慢悠悠地加了一句,“再说了,周大人若真觉委屈,大可去寻驿丞理论,何必在此与我一个‘闲人’浪费口舌?还是说,程家的姑爷,在通州威风惯了,到了这官道上,也改不了这颐指气使的毛病?”
他故意咬重了“程家姑爷”
几个字,眼神里的轻慢几乎化为实质。
沈长乐站在人群边缘,将这场冲突尽收眼底。
周博,程家四房的姑老爷,母亲的从妹夫,她曾在程家见过几次,他家的公子小姐与她还算熟识。
而那个孤傲清高、说话刻薄如刀的萧彻……沈长乐心中微微一叹,当日在荒效客栈联手对付悍匪的情景还历历在目,只是没想到,这位“故人”
的脾气依旧如此……令人印象深刻。
眼看两人言语越激烈,周博身后的随从已有按捺不住要拔刀的趋势,萧彻的护卫也眼神一厉,手指扣紧了刀柄。
沈长乐深吸一口气,知道不能再旁观下去。
她排开挡在前面看热闹的驿卒和零星住客,快步走到两拨人中间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开:“周姑父!
萧五老爷!
且慢动手!”
清越的女声如珠玉落盘,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周博正气得眼前黑,骤然看到沈长乐,先是一愣,随即眼中爆出强烈的惊喜,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:“长乐?是你!”
他紧绷的肩膀明显松弛了一瞬,下意识地觉得这个聪慧的姨侄女或许能解此困局。
周博的儿女看到沈长乐也是双眸一亮,纷纷招呼起来。
“长乐表姐!”
“长乐表妹!”
“爹爹,这但是我常与您提起的沈家表妹。”
萧彻闻声侧目,看到沈长乐时,那双总是带着三分讥诮七分散漫的凤眸里,极快地掠过一丝意外,随即又被惯常的疏离覆盖。
他挑了挑眉,语气带着惯有的刻薄:“呵,我当是谁。
原来是程九的外甥女。”
他故意将“程九外甥女”
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晰,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,“怎么,程家的手,如今都伸到驿站里来了?长辈们的事,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来置喙?边儿去!”
他一拂袖,姿态傲慢依旧,但沈长乐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、并非全然排斥的微光。
沈长乐心中了然。
对付萧彻这等心高气傲、吃软不吃硬的性子,硬碰硬只会火上浇油。
她非但没有因他的呵斥而退却,反而上前一步,微微福了一礼,抬起头时,脸上已换上了一副诚挚中带着恳切的神情,声音也放得柔和清婉:“萧五老爷息怒。
长乐并非要置喙什么,只是恰逢其会,二位都是我的长辈,皆是为国奔忙的栋梁,实在不忍见两位长辈因些许房舍小事伤了和气,更损了朝廷体面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清澈地望向萧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