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长欢猛地倒抽一口冷气。
手臂内侧最娇嫩的软肉传来一阵尖锐刺骨的剧痛,几乎让她当场叫出声来!
她疼得眼泪瞬间飙出,惊愕又委屈地扭头看向身边的沈长乐。
只见沈长乐正用眼角恨恨地勒着她。
那眼神,如同淬了冰的鞭子,抽得她灵魂都打了个寒颤。
因为对方眸子里盛满了对她毫不掩饰的恨铁不成钢,仿佛在看无可救药的蠢货。
真是个棒槌!
榆木疙瘩!
沈长乐怒火几乎要烧穿天灵盖!
洪氏那番话,每一个字都像精心打磨过的毒针。
表面是悲情托孤、夸赞主母贤德,实则字字都是棒杀。
这蠢货竟然半点没听出来?
还欢天喜地地往陷阱里跳,拍着胸脯保证善待仇敌。
到底是她天生蠢笨如猪,还是尹氏这个亲娘十几年如一日,只把她教成了个废物点心?
洪氏这套又当又立的把戏,在她和王霞而言,如同秃子头上的虱子——明摆着!
李家非要纳这个表妹柳氏,绝不止托孤这么简单。
其中必有更深的功利算计。
可洪氏最恶毒的是,当众用贤惠厚道把沈长欢高高架在火上烤。
逼得她日后不仅不能针对柳氏,还得打落牙齿和血吞,捏着鼻子善待这个妾室。
稍有差池,便是不贤、善妒、刻薄、不容人的罪名压下来。
这简直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。
如此赤裸裸的陷阱,沈长欢年纪小、心思单纯没听出来也就罢了。
可尹氏,堂堂沈家主母,执掌中馈多年,与各个妯娌同、外头的太太夫人明争暗斗不知凡几的族妇,她竟然也一脸唏嘘,半点没察觉?
沈长乐直叹气,难怪能养出沈坤那样薄情寡义、宠妾灭妻的渣夫渣父。
这沈家的后院,从上到下,早就被尹氏经营得如同筛子,只看得见表面的花团锦簇,内里全是朽木烂泥!
王霞优雅地放下了茶盏,那清脆的磕碰声如同敲响了进攻的鼓点。
她唇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,眼神却冷得像北方的冰渣子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。
“李太太这托孤之情,听着倒真是感人肺腑,催人泪下。”
她故意顿了顿,目光如电般扫过洪氏强装的悲戚和李清心虚的低垂。
“只是,妾身有一事不明,还望李太太解惑。”
“您口口声声说,是为了完成亡妹遗愿,给外甥女一个安身立命之所、李家屋檐下的庇护。
这拳拳爱甥之心,令人动容。
可——”
王霞话锋陡然一转,锐利如刀。
“既是如此心疼这孤女,不忍她受半分委屈,为何偏偏要把她塞进自己儿子的后院,做个仰人鼻息、生死荣辱皆系于主母一念之间的妾室?”
“这安身立命之所,究竟是庇护所……还是火坑?是恩赐……还是作践?”
最后两句质问,如同重锤,狠狠砸在洪氏精心编织的谎言之上!
沈长乐紧随其后,她已懒得再看身边蠢钝的母亲和妹妹,目光如两道冰锥,直刺洪氏和李清:
“雯表嫂问得极是!
李太太,您方才还说委屈了侄女,既知是委屈,为何还要委屈?李家书香门第,难道除了纳妾,竟找不出第二个法子安置一位金尊玉贵的表小姐了?”
她冷笑一声,那笑声里淬满了鄙夷:
“是资助她自立门户不够体面?还是寻一户清白人家明媒正娶为正头娘子不够安稳?偏要让她顶着贵妾的名头,行那以色侍人、低人一等的勾当?您这姨母的苦心,真是让人大开眼界!”
她目光如电,射向李清:
“李家姐夫,您饱读诗书,最知礼义廉耻。
您母亲口称为了庇护,实则将您表妹置于妾位。
您这位表哥,是打算如何庇护?是让她在后院与您妻子争风吃醋时庇护,还是在她年老色衰、被当成破布般扔掉的庇护?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