圆,差点惊呼出声。
她赶紧用手帕掩住嘴,扯了扯旁边王霞的袖子,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嘀咕:“我的天爷!
这,这比我家放杂物的后罩房还挤巴!
雯嫂子,赵阁老不是二品大员吗?这……这宅子,这院子,也太……”
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,但那紧皱的眉头和毫不掩饰的嫌弃眼神,已经道尽了一切——太寒酸了!
简直不可思议!
她以为京中书香门第都像程家那样轩敞气派,眼前这景象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。
王霞神色平静地走了进来,目光快而精准地扫过整个院落。
看到那拥挤的正房、紧邻的姨娘居所、堆满杂物的逼仄空间,她眼中掠过一丝了然,并无太多惊讶。
她出身真正的清贵世家,太明白京官的窘迫了。
赵阁老身居礼部尚书这样的清要之位,手握重权不假,但俸禄就那么些,又需维持清流体面,不能像外放官员那样伸手捞钱。
京城居,大不易,像程家那样既有实权又能富贵双全的,才是异数。
王家若非靠着几代外放攒下的田庄铺子,光靠俸禄,境况怕也比赵家好不了太多。
她看着这狭小压抑的空间,再想到程雪那绵软的性子,心中不免升起一丝同情。
在这等环境中,对上那样一个贪婪的继室婆母和骄纵的小姑子,日子该是何等艰难。
一行人被引进程雪居住的正房明间,兼作起居和待客。
房间更是狭窄,家具半旧,光线有些昏暗。
程雪正半倚在临窗的炕上,身上盖着一床半旧的锦被。
五年的婚姻生活并未在她脸上增添多少光彩,反而带着一种长期压抑下的憔悴与虚弱。
看到娘家人,尤其是嫡姐程露和熟悉的面孔,她眼圈瞬间就红了,挣扎着要坐起来。
程露赶紧上前按住她:“快躺着!
仔细身子!”
她坐在炕沿,握住程雪微凉的手,关切地问:“感觉如何?大夫怎么说?婆母她们待你可还好?”
这一问,如同打开了闸门。
程雪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,哽咽着诉说:“姐姐,我……”
她断断续续地将之前如何用沈长乐教的法子,用嫁妆里的好东西孝敬继室婆母温氏,换来短暂的安宁。
但随着胃口被养大,温氏越来越不满足,从假意推辞变成了直接索要。
“……那套红宝石簪子,是母亲给我的压箱底,她看中了,我,我给了。
没过两天,又看中了九叔给的那架紫檀木小炕屏,我也……”
她泣不成声,“我想着,能安生几日也好……可前几日,她竟看上了我箱子里那匹浮光锦!
姐姐,你知道的,那是九叔好不容易得来的,价值千金,我,我一直没舍得用……”
程雪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委屈:“我不肯给,婆母的脸色当场就沉了。
小姑子赵玲更是冲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,说我小气,不识抬举,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……”
她羞于复述那些污言秽语,“她,她还用力推了我一把。
我一时没站稳,后腰狠狠撞在旁边的酸枝木高几角上,当时就疼得眼前黑,下面,下面还见了红……”
她捂着平坦的小腹,身体因后怕而微微抖:“幸亏请大夫及时,说是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,万幸胎气虽动,但孩子暂时保住了,必须绝对静养,姐姐,我现在,我现在连房门都不敢出,生怕……”
她没说下去,但那恐惧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,她怕婆母和小姑子再来寻衅,怕保不住这来之不易的孩子。
沈长乐站在一旁,听着程雪的哭诉,看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容和眼中深切的恐惧,再看看这间狭窄压抑、毫无安全感的屋子,心中对赵家,尤其是对那温氏和赵玲的恶感达到了顶点。
一个怀着身孕的媳妇,竟被如此磋磨,这赵家的规矩和体面,当真讽刺!
她默默攥紧了袖中的手指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