机构基地的晨光已经爬满书桌,陈序握着刚捡起的手机,指腹还残留着屏幕摔落时的冰凉触感。电话被重新接通的瞬间,父亲带着哽咽的声音再次传来,像一盘被刻意篡改过的磁带,在他过往人生的音轨上,播放着陌生却又带着熟悉韵律的旋律。
“小默,你刚才怎么了?是不是信号不好?” 父亲的语气里满是担忧,那种细致入微的牵挂,是陈序真实记忆里从未有过的。
“没…… 信号挺好。” 陈序靠着桌沿站稳,视线落在桌上的家庭相册上,母亲的笑容在晨光里忽明忽暗,像被风吹动的烛火,“爸,你刚才说…… 梦到妈妈跟你说了很多事?”
他试图引导父亲说出更多细节,心里既藏着一丝自欺欺人的期待,又涌动着难以抑制的恐惧 —— 他想证明那只是巧合,却又隐隐害怕,自己早已亲手改写了父亲的记忆。
“是啊,说得可清楚了。” 父亲的声音瞬间变得鲜活,哽咽散去不少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回忆美好往事时的温柔,“她跟我说,你十岁那年,咱们家的自行车坏了,你非要跟着我去修车铺,回来的路上,你坐在车后座,跟我说长大了要发明能飞的自行车,带着我和你妈去看海。”
陈序的心脏猛地一沉。
飞的自行车、看海 —— 这是他在《时光回眸》里为少年时的自己添加的细节。真实的记忆里,他十岁那年确实跟着父亲去修过自行车,但他说的是 “长大了要赚很多钱,让你和妈不用再辛苦”,而非 “能飞的自行车”。
可父亲的描述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切:“你当时还拉着我的衣角,说‘爸,等我发明出会飞的自行车,咱们就不用挤火车了,直接飞到海边,看日出’。你妈说,她当时躲在门后听着,偷偷哭了,觉得儿子长大了,懂事了。”
细节太逼真了。
父亲甚至能说出他当时拉着衣角的动作,说出母亲 “躲在门后偷偷哭” 的场景 —— 这些都是陈序在故事里精心设计的画面,是为了让亲情的连接更具体,更动人。
可现在,这些虚构的细节,却从父亲的嘴里说出来,带着真实的情感温度,仿佛真的发生过一样。
“还有你高中那次物理竞赛,没拿到奖,回来躲在房间里哭。” 父亲的声音继续传来,像一条不断延伸的失真音轨,“你妈跟我说,她当时想进去劝你,又怕你烦,就给你写了张便签,夹在你的物理书里,写着‘一次失败不算什么,我儿子在妈妈心里最棒’。你后来是不是看到了?是不是心里好受多了?”
便签。
又是便签。
陈序的指尖刺痛加剧,几乎握不住手机。他清晰地记得,高中那次竞赛失利,他确实躲在房间里哭了,但母亲没有写便签,只是端了一碗热汤进来,说了句 “下次努力就好”,语气平淡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。
可父亲现在描述的,却是《时光回眸》里那个温柔、善解人意的母亲,那个会写便签、会默默鼓励他的母亲。
“爸,你……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?” 陈序的声音带着颤抖,视线开始模糊,桌上的家庭相册里,父亲的背影和故事里的形象越来越重合,“这些事,你以前从来没跟我说过。”
“以前是爸不好,总觉得男人要坚强,不该总提这些儿女情长的事。” 父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,“你妈在梦里跟我说完,这些事就像放电影一样,在我脑子里过了一遍,清清楚楚的,连你当时哭红的眼睛、你妈写便签时的样子,都记得明明白白。”
他还在说,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,在陈序的真实记忆上划下伤痕。
他说陈序高考结束那天,他特意请了假,带着他去吃了大餐,点的全是他爱吃的菜 —— 可真实的记忆里,父亲那天根本没回来,他是和同学一起吃的路边摊。
他说陈序第一次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,他偷偷给通知书套了个塑料封皮,放在家里最显眼的柜子上,逢人就拿出来炫耀 —— 可真实的记忆里,父亲只是淡淡地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