慢,笔尖微微颤抖。不是因为手麻,是因为心里的情绪 —— 有释然,有敬佩,还有一丝遗憾。遗憾没能看到大明走得更远,没能看到那 “星辰大海” 的样子。
最后,他写道:“臣命不久矣,不能再为陛下执鞭坠镫。然西陲之事,已安排妥当,诸将皆忠诚可靠,可按《皇明宪约》及都护府新制,平稳运行…… 伏惟陛下,珍重圣体,引领大明,航向那星辰大海。臣棣,于帕米尔绝域,望东而拜,谨以此信,作别……”
写完最后一个字,朱棣放下笔。他看着信纸,像是在检查有没有遗漏,又像是在跟过去的自己告别。太监连忙上前,小心翼翼地把信折好,用火漆封上,盖上他 “征北大将军” 的印信。
“八百里加急,直送南京,面呈陛下。” 朱棣说,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完成使命的安然。
太监应了声 “是”,退了出去。帐内又剩下朱棣一个人,火把的光更暗了,风雪声似乎又近了。他撑着矮榻,慢慢站起来,拒绝了旁人的搀扶 —— 他想自己走几步。
他走到帐门边,伸出手,掀开了厚重的帘幕一角。
外面的风更烈了,雪粒扑在他的脸上,凉得刺骨。可他没躲,反而微微仰起头。帕米尔的夜空是他从未见过的干净,墨黑的天幕上,繁星像碎钻一样缀着,低得仿佛伸手就能摸到。凛冽的空气涌入肺腑,带来一阵刺痛,却也让他清醒了不少。
他望着东南方 —— 那是南京的方向,是大明的方向。他的目光穿过风雪,穿过黑夜,仿佛看到了那座皇城,看到了朱允炆站在《坤舆万国全图》前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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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没再回到榻上,就那样倚着门框,望着星空。风卷着他的衣袍,像一面褪色的军旗。他的呼吸渐渐慢了下来,最后,轻轻闭上了眼睛。
建文九年冬,征北大将军、北庭及西域都护府总制,燕王朱棣,薨于帕米尔高原军帐之中,望东而眠。那封染着风雪与血迹的绝笔信,随着八百里加急的驿马,日夜不停地飞向南京。
几乎在朱棣闭上双眼的同一刻,南京皇宫的乾清宫里,朱允炆正站在巨大的《坤舆万国全图》前。他的手指刚划过西域的葱岭 —— 那里用朱红的墨标注着 “北庭都护府”,是朱棣十年征战的疆土。
突然,他心里莫名一动。不是痛,是一种空落落的怅惘,像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。他抬起头,望向西北方的夜空,那里的星星和帕米尔的一样亮,却透着一股遥远的冷清。他站在那里,久久没说话,连身边的太监都不敢出声。
数日后,南京的城门被驿马叩响。捷报和噩耗,几乎是同时送到朱允炆面前的。捷报说,西征军击溃了受奥斯曼支持的游牧部落,斩获千余;而噩耗,是朱棣的讣告,还有那封绝笔信。
朝堂瞬间震动。当年反对朱棣的人,如今也沉默了 —— 谁都不能否认,这十年里,朱棣用铁骑和火炮,为大明撑起了西北的半边天。兵部尚书出列时,声音都在颤:“陛下,北庭无棣公,边疆…… 恐需速派继任者。”
朱允炆没立刻说话。他把自己关在乾清宫里,整整一个下午。他反复看着那封绝笔信,信纸边缘被他摸得发毛。尤其是 “无憾矣”“荣幸之至” 那几个字,他仿佛能看到朱棣写这些时的样子 —— 那个骄傲了一生的男人,终于在生命的最后,与自己、与这个新时代和解了。
他没为朱棣举行盛大的国丧。不是不重视,是他知道,朱棣这样的人,不喜欢繁文缛节。他下了一道旨意:追封朱棣为 “辽忠武王”,以其功绩配享太庙;同时,在皇宫的西侧设一衣冠冢,不封不树,只立一块青石碑,碑上只写一行字:“大明征北大将军 燕王 朱棣 之灵位”。
衣冠冢落成那天,朱允炆穿了素服,亲自去祭拜。没有文武百官,没有礼乐仪仗,只有他一个人站在碑前。风卷过宫墙,吹得他的衣袂猎猎作响,像是帕米尔的风雪,追到了南京。
他静静地站了很久,最后,轻声说:“四叔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