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眼，像一颗颗新铸的钉子，钉在宣纸上。
“他们要争权，要清议，朕就跟他们争利。” 朱祁镇的声音冷得清明，“当利益够大，大到能改了人的命、换了家族的兴衰，那些礼法规矩，不过是水面的浮萍，一冲就散。这皇家商会，就是引这股水的渠。”
于谦的目光落在 “有限责任” 四个字上，起初是疑惑，眉头皱得能夹碎纸；等看到 “股权可吸纳民间商人”，他的瞳孔猛地缩了缩，手指不由自主地碰了碰纸页 —— 他管了半辈子政务，也懂些经济，可从没见过这样的章法：不是商铺合伙，不是皇商专营，是把玻璃、肥皂、织布这些产业拧成一股绳，还敢让民间商人掺进来。
“陛下，” 于谦的声音带着点颤，不是怕，是惊，“这‘有限责任’，是说股东只拿自己的本钱担责？这‘股权’，是要把产销都攥在一处，还能让民间商人入股？” 他瞬间想明白了 —— 这不是皇家开的铺子，是要把大明的商业翻个个儿，连带着国本都要动一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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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祁镇看着他眼底的震撼，语气软了些，带着点引导的意思：“于先生看得透。朕的内帑和营造司，是技术的根，可总不能自己扛着所有事。朕要盟友，要一张能铺遍两京十三省，将来能伸到海外的商业网 —— 这商会就是织网的梭子。”
他的指尖划过 “内帑占股五成” 那行字，指甲在纸上留了道浅印：“朕占五成，就是要把方向握在手里。剩下的五成，分给勋贵和那些有实力、守规矩的大商。他们要利，朕就给他们利，给一条光明正大、能赚大钱的路。等他们的身家、家族都跟商会绑在一处，不用朕说，他们自然会护着新政 —— 至少不会再被清流撺掇着，在背后给朕捅刀子。”
于谦盯着草案看了半晌，脑子里像过了一遍筛子：汇聚资本、推技术、稳市场、填国库…… 还有那些必然会被触动的旧商帮 —— 他们靠祖传的手艺吃饭，这商会一出来，怕是要砸了人家的饭碗。他终于懂了皇帝的心思：这不是简单的经济法子，是把政治和经济拧在一处的硬仗。
“朝堂的稳定，还得靠于先生。” 朱祁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，带着郑重，“边关的粮草调度、军械核查，只有您坐镇，朕才放心。”
于谦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里的波澜，躬身行礼，玄色官袍扫过地面，带起一点风：“臣明白，定不负陛下重托。”
于谦走后，暖阁里又静了下来。朱祁镇对着草案看了片刻，对王瑾道：“去请钱姑娘来。”
钱锦云来的时候，裙角还沾着点白灰 —— 那是从玻璃作坊带回来的，指尖也留着淡淡的石英砂痕迹。她一进门就觉出不对：暖阁里没了别的侍从，只有王瑾守在门外，朱祁镇手里的卷轴，还摊在案上。
“锦云，来看看这个。” 朱祁镇把草案推到她面前，纸页在她面前展开，像一幅没见过的地图。
钱锦云俯下身，目光从 “皇家商会” 四个字扫起。起初只是快翻，可看到 “董事会”“分红” 时，她的呼吸忽然急了，指尖攥着袖口，布料都被捏出了褶。她出身将门，从小帮父亲管军需账目，对数字比谁都敏感 —— 这草案在她眼里，不是商业章程，是一套 “商业兵法”，比战场上的布阵还精妙。
“陛下！” 她猛地抬头，眼底亮得惊人，像暗夜星子，“这‘股权’能把各方绑在一处？这‘董事会’，是专管商贾的小朝堂？要是真能成，这商会能集天下的力，做天下的生意 —— 这势头，挡都挡不住！”
朱祁镇看着她眼里的光，嘴角终于有了点真笑意：“锦云的悟性，从来没让朕失望。” 他顿了顿，声音软了些，却带着信任，“除了你，朕想不出谁能担得起这商会的事 —— 朕要你做这商会的主事人。”
钱锦云愣了愣，指尖划过 “主事人” 三个字的位置，指甲在宣纸上留下浅痕。她不是没接过重任，可这商会牵扯的利益，比军需还复杂 —— 一边是勋贵，一边是民间商人，还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