号子声中缓缓竖起,水流冲击着新设计的曲面叶片,带动轮轴发出沉闷有力的转动声。卯和輮师正带着一群鲁国本地的木匠、铁匠,指导安装连接水轮的翻车(早期水车)链斗。水花飞溅,阳光折射出细小的彩虹。
“輮师!卯师!成了!成了!”一个年轻工匠指着被缓缓提上河岸、倒入水渠的河水,激动得满脸通红。
輮师古铜色的脸上绽开笑容,拍着卯的肩膀:“小子!你那‘勾股定斜’算出来的叶片角度,配上我调的轴承松紧,省力三成不止!”
卯憨厚地笑着,转向围观的本地工匠和闻讯赶来的农夫:“诸位乡邻!此‘翻车’之力,取自水流,不耗人力畜力!可用于汲水灌田,亦可驱动石磨碾谷!其理,皆在‘格物’二字!观水势之‘度’,定轮叶之‘规’,循其‘理’而借其力!望诸位习之、用之、广之!勿使其成一家一姓之私器!”
他拿起炭笔,在准备好的大块木板上,毫无保留地画出水轮的关键结构图,标注尺寸角度,讲解受力原理。农夫们挤上前,粗糙的手指抚摸着木板上的线条,眼中闪烁着惊奇与渴望。一个老农颤巍巍地问:“卯…卯师,这…这图,俺们能照着做吗?”
“能!”卯斩钉截铁,“格物之理,乃天工之巧,非我所有!诸位但学,但用!若有不明,随时来问!泗上学舍,大门常开!”
同样的场景,发生在曲阜的匠坊里,輮师将改良弩机的望山校准方法、强弓筋角复合的选材与鞣制“度规”,倾囊相授;发生在桑林间的织户家中,周鸣另一名精于织造的女弟子(原创),将基于几何学的提花机综蹑优化方案,耐心讲解。知识,如同泗水,毫无滞碍地流淌向下游,滋养着最需要它的土地。
孟秋之月,泗上学舍迎来了一次非正式的“论道”。来者并非显赫名士,而是鲁国几位对“实学”感兴趣的年轻士子,以及一位不请自来的特殊人物——公输班(鲁班)。
公输班正值盛年,眼神锐利如鹰,带着一种工匠特有的、对技艺近乎苛刻的自信。他带来了一架精巧的攻城云梯模型,榫卯严丝合缝,结构精巧绝伦,引得众人啧啧称奇。
“班闻先生倡‘格物致知’,”公输班对周鸣执礼甚恭,语气却带着挑战,“此‘飞鹞梯’乃班心血之作,敢请先生以‘格物’之理,评点其‘度’、‘规’?”
周鸣微微一笑,请公输班将模型置于沙盘上模拟的城墙前。他没有立刻评价,而是取过算筹,结合模型比例、材质密度(经验值)、人体重量,快速计算关键节点的承重极限和士兵攀爬时的重心变化。
“公输子巧思,世所罕有。”周鸣先予肯定,“然,此处横梁,”他指向模型中部一根略显单薄的连接杆,“若遇守城檑木撞击于此点(他模拟撞击力方向),其承受力矩过大,结合士兵攀爬之动态负荷,断裂风险…逾七成。”他报出一个精确数值。
公输班脸色微变,他从未如此精确地考虑过“动态负荷”与“力矩”!
周鸣又指向折叠铰链处:“此处设计精妙,然开合之际,此处卡销(点出位置)受力集中,长期使用,磨损加剧,恐致锁定失效。可于此增一辅助撑杆,形如燕尾(画出简图),分其力,延其寿。”
公输班盯着周鸣的演算和草图,脸上的傲气渐渐化为凝重,继而转为由衷的叹服。他深深一揖:“先生以‘算’明‘度’,以‘度’见‘规’,班…受教!格物致知,非虚言也!”这场论道,虽无玄奥辩词,却以冰冷的算筹和精准的洞察,在鲁国工匠与士子心中,悄然播下了理性求真的种子。
平静之下,暗流从未止息。齐国新贵国氏(高傒势力延伸)派出的暗探,如同跗骨之蛆,终于嗅到了泗水之畔的气息。
一封密信被截获,田牧脸色凝重地呈给周鸣:“先生,临淄来的。国氏鹰犬已至曲阜,三日内将联合鲁司寇(掌刑狱)中亲齐者,以‘妖言惑众、私藏禁术’之名查抄学舍,目标…是您!”
周鸣放下笔,眼中无波无澜。他走到窗前,望着泗水对岸一片茂密的芦苇荡和远处起伏的丘陵。大脑如同精密的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