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一个沾着暗褐色血迹的皮囊。周鸣接过,打开。里面是几卷普通军报、私人印信,并无密码本。但当他手指仔细捻过皮囊内衬时,触感微异——有一处极其细微的、几乎无法察觉的缝合痕迹被重新拆开又草草缝上的针脚!
他取过小刀,小心翼翼地划开内衬。一张被折叠成指甲盖大小、浸透了汗渍和淡淡血迹的轻薄素绢露了出来!展开一看,上面赫然是用极细的笔触写着的几行字,正是此次陉山行动所使用的核心密钥短语——“粟贵伤民”!以及对应的河洛数字转换规则摘要!
石屋内瞬间一片死寂,落针可闻。所有阴符吏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。军尉倒吸一口凉气。核心密钥,竟以如此方式泄露了!司马季札的“殉国”,恐怕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灭口与夺取!
然而,周鸣的眉头却并未舒展。即使楚军拿到了这份密钥短语,要破译密文,还需要两样东西:第一,截获传递指令的信鸽密筒;第二,知道密文使用的是哪一套预设的密码本(《轻重篇》)。信鸽被截获的可能性存在,但密码本的选择是随机的,由发令人(荀林父或先縠)临时指定一个代号(如“天三”),这个代号会通过另一条更隐秘的渠道(如心腹口传)告知接收方主将先蔑。楚军是如何得知这次用的是“粟贵伤民”这套密钥?除非…他们不仅截获了密文信鸽,还同时截获了传递密码本代号的信使!或者…接收方那边也出了问题?
“传递‘天三’代号的信使,是谁?何时出发?何时应抵达先蔑将军处?”周鸣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负责记录传递的阴符吏颤抖着翻开册簿:“是…是军侯屠岸贾,三日前酉时快马离营…按路程,最迟前日黄昏应抵达陉山外围联络点…”
“屠岸贾…人呢?”荀林父不知何时已站在石屋门口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。
“尚…尚无音讯!”阴符吏吓得几乎瘫软。
“查!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”荀林父低吼道。
线索指向了失踪的军侯屠岸贾。但周鸣的直觉告诉他,事情没那么简单。楚军能如此精准地设伏,意味着他们几乎是在指令发出的同时就开始了部署。屠岸贾就算被截杀,楚军拿到代号再去破译密文、调兵设伏,时间上也未必如此充裕。除非…楚军拥有一个能实时监控晋军高层决策、甚至能预测密码本选择模式的“幽灵”!
就在这时,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。一名浑身浴血、头盔歪斜的校尉冲了进来,扑倒在地,嘶声喊道:“报——!南翼!赵旃将军所部!在冲击楚营途中…遭…遭遇楚军‘若敖六卒’主力埋伏!陷入重围!死伤惨重!”
“什么?!”赵同失声惊呼。赵旃是他胞兄!
又一个噩耗!而且又是精准的伏击!这绝非巧合!周鸣猛地看向舆图。赵旃的出击路线,是今晨才由阴符秘算发出的新指令!楚军的反应速度,快得诡异!
石屋内,气氛压抑到了极点。失败如同瘟疫般蔓延。周鸣走到案前,看着那些他亲手设计、曾引以为傲的卦象符号和数字密码。它们曾代表着秩序、安全与智慧,此刻却像一张张咧开的、嘲讽的嘴,无声地控诉着它们带来的死亡。冰冷的数字逻辑清晰地推演出一个结论:泄密仍在继续!源头就在这个看似固若金汤的中枢之内!或者…就在最高决策层身边!更可怕的是,楚军中有一个极其了解“阴符秘算”运作机制、甚至可能掌握其部分数学规律(如卦象组合偏好、数字编码习惯)的可怕对手!
他拿起一片用于书写密令的空白竹简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表面。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。他想起了在稷下学宫初创此术时,管仲意味深长的话语:“周子之‘阴符’,巧夺天工,然利器亦可伤己。人心之幽微,非数算可尽测。”当时他只觉是政客的圆滑,如今这谶语般的警告,却如同淬毒的冰锥,狠狠扎进他的心脏。
“鬼谷…”一个低沉而充满忌惮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,是年长一些的阴符吏田襄,他脸色惨白,嘴唇哆嗦着,“一定是他们…楚王重金招揽的‘鬼谷生’…传说那些人…上通天文,下晓地理,中通人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