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玄学语言,巧妙包装了他基于数据和模型推导出的核心结论:七天内播种收益大于风险,且延误危害更大。
“至于戎狄,”周鸣话锋一转,目光扫过舆图上被朱砂圈出的地点,“其来如风,其去如影,所求者不过衣食。春播与否,于其饥寒何益?袭扰之频,在冬深而彼之粮绝,非关我田垄动土。守土之责,在壁垒森严,斥候机警,岂能因噎废食?”他用最朴素的逻辑,直接切断了播种与戎狄袭击之间那脆弱的、被巫咸刻意强化的“因果链”。
“七日之内?转机?”郤芮紧盯着周鸣,眼神锐利如刀,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信口开河的痕迹,“你有何凭据?莫非也是烧灼龟甲,窥视天机?”他的语气充满了怀疑,但眼底深处那团因焦虑而燃烧的火焰,似乎被周鸣那异常笃定的语气稍稍压下去了一丝。
周鸣微微摇头:“龟甲之兆,乃问于鬼神。鸣所观者,乃天地运行之象,万物生发之数。”他抬起被捆缚的双手示意了一下,“若大夫心存疑虑,何不划出小块边角之田,交于在下试种?所费不过斗种之地,纵有差池,亦无损大局。然若能成,”他目光沉静地看着郤芮,“或可解大夫燃眉之急,亦可证天地之数,非虚妄也。”
他提出了一个极小代价的实证方案,如同在黑暗的迷宫中投入了一线微光。
郤芮沉默了。他背着手,在厅内缓缓踱步,目光在巫咸阴沉的老脸、那块狰狞的凶兆龟甲、舆图上代表戎狄威胁的朱砂圈、以及眼前这个衣衫褴褛却眼神沉静如渊的“齐国太卜”之间反复游移。巨大的压力和责任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。巫咸的“大凶”如同沉重的枷锁,让他不敢轻举妄动。但周鸣提出的“七日转机”和“试种验证”,又像一根救命稻草,散发着难以抗拒的诱惑力,尤其是那句“夺天时之先,避地气之滞”,隐隐契合了他作为实干派贵族内心对“把握时机”的渴望。
厅内炭火噼啪作响,时间仿佛凝固。
终于,郤芮的脚步停在周鸣面前。他猛地一挥手,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断:“松绑!”
疤脸什长愣了一下,连忙上前解开周鸣的绳索。
郤芮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周鸣:“给你一块田,就在别院后山坳向阳那两亩薄田!种子、农具,自有人与你!七日!若七日内无你所谓‘转机’,或苗情有异……”他没有说下去,但眼中闪过的寒光说明了一切。接着,他话锋一转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:“你要观天地之象,察万物之数?霍邑历年收成、灾异、农时记录,皆在府库!管事,带他去取!他要什么竹简,都给他搬来!我倒要看看,你这‘数’,如何胜得过龟甲之‘兆’!”
这既是提供数据支持,也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试探——他要看看这个神秘的齐人,拿到这些枯燥的记录后,能“算”出什么花来。
巫咸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,如同蒙上了一层寒霜,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蛇纹木杖,指节发白。他阴鸷的目光死死钉在周鸣背上,仿佛要将这个挑战他权威的异乡人刺穿。
周鸣活动了一下被捆得有些麻木的手腕,对郤芮的威胁和巫咸的敌意恍若未觉,只是平静地躬身:“谢大夫。”他的目光,已经投向了府库的方向。那些积满灰尘的竹简,将是构建更精确本地化模型的关键数据源。冰冷的数字,即将在古老的晋北之地,开始它无声的角力。
接下来的数日,霍邑别院后山那处偏僻向阳的山坳,成了周鸣临时的栖身之所和试验场。郤芮虽给了他试种的机会,但显然并未完全信任,指派了两名沉默寡言、与其说是帮手不如说是监视的隶农给他,并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。
那两亩所谓的“薄田”,确实贫瘠,位于山坳风口,土层浅薄,夹杂着不少碎石。隶农依照周鸣的指点,在冻土尚未完全化开时便开始艰难地翻整土地,清理碎石杂草。周鸣则如同一个最勤恳的观测员,日出而作,日落不息。
他不再需要偷偷记录。一根简陋的木杆被他插在田边,上面用炭灰划着刻度,用以粗略测量每日不同时辰的日影长度,推算日照强度和时间。他收集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