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>每个等级对应着不同的赋税标准(以粟米计),等级越高,亩税越重。但关键在于,赋税只与土地本身的“数”(生产力等级)挂钩,与其名义上属于“公田”、“私田”或属于哪个贵族,再无直接关系!同时,轮作休耕的安排也清晰标注:下等田优先休耕,中等田视情况轮休,上等田保证耕作。
郤芮的书房内,巨大的羊皮地图铺满了整个书案。郤芮俯身其上,目光如炬,手指沿着那些代表不同等级的符号和网格线缓缓移动。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粗重起来。
周鸣侍立一旁,声音平稳地解释:“大夫请看。此图以‘数’定地力,以地力定赋税。上田虽赋重,然产出更高,农夫精耕可有余利;下田赋轻,休养生息,待其地力恢复。轮作有序,避免竭泽而渔。总产之增,源于此。”
他指向地图上几处被标记为“中下”甚至“下上”的区域,其中赫然包括了几处胥臣名下、靠近水源但土质略差的私田:
“譬如此处,旧制因其为私田,且毗邻水源,或纳中上之赋。然依‘数图’,其土质砂性偏重,保水肥力弱(土壤采样数据),去岁小旱即显颓势(灾异记录),农夫言其‘吃肥’(经验)。故定其中下,赋税减旧制两成。农夫减负,必更用心养护,或引淤肥土,长远反可提升。此即‘数’之公允。”
他又指向一片标记为“中中”的公田:
“此处公田,旧制产出尚可,纳中赋。然‘数图’析其位于坡脚,湿冷(微地形),春寒易烂种(老农言),故划中中,赋税持平。然因其地力平稳,可定为轮作核心,保障公室所需。”
郤芮的目光死死盯在地图上,脑中飞速盘算。这张图,将霍邑土地的潜力、缺陷、风险、价值,用前所未有的清晰方式呈现出来!它跳出了宗法、爵位、田制类别的桎梏,直指土地本身的价值核心!他仿佛看到了未来:赋税分摊的争吵平息,农夫因赋税相对公平且与地力挂钩而迸发干劲,休耕地力恢复,新垦地按“数”定等纳入体系……霍邑的粮仓,将前所未有的充实!而这一切,都将是他郤芮推行“作爰田”新政的赫赫功绩!
“妙!妙啊!”郤芮猛地一拍书案,震得简牍跳起,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,“此图一出,乱麻立解!地力明,赋税公,人心安,仓廪实!周鸣,你立下不世之功!”他激动地来回踱步,“速速誊抄副本!明日,召集所有有田产的族人、家臣、里胥,公布此‘九赋数图’!霍邑‘作爰田’,依此施行!”
次日,郤氏别院正厅,人头攒动。霍邑有头有脸的田主们齐聚一堂。巨大的羊皮“九赋数图”被悬挂在正堂中央,在数盏明亮的牛油灯照耀下,那些代表土地等级的符号和网格线清晰可见。
郤芮端坐主位,不怒自威。周鸣静立其侧。郤芮的心腹管事手持一根细长的木棍,指着地图,大声宣读着“九赋数图”的规则和各个区域土地的定等结果。
起初,厅内一片寂静,众人屏息凝神,仔细聆听着关乎自身切身利益的消息。当听到自家原本不起眼的边角地因土质尚可、灾害少而被定为“中中”甚至“中上”,赋税低于预期时,不少人脸上露出惊喜之色。但当木棍点向某些区域,尤其是胥臣名下那几片靠近水源却被定为“中下”的私田时,气氛陡然一变!
“不可能!”一声压抑着狂怒的低吼如同闷雷炸响!
胥臣猛地从席上站起!他脸色涨红如同猪肝,额头青筋暴跳,手指颤抖地指向地图上标记着他私田为“中下”的网格,又猛地转向周鸣,眼中喷射出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!
“一派胡言!妖言惑众!我胥氏之田,毗邻清溪,灌溉便利,世代耕种,收成稳定!郤氏宗田尚不过‘上中’‘上下’,你竟敢将我祖传良田,与那些新垦生荒、岗头薄地同列为‘中下’?!还减赋两成?这分明是羞辱!是剜我胥氏血肉!”
他胸膛剧烈起伏,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卷用锦缎包裹的陈旧契书,狠狠摔在面前的几案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巨响!
“此乃我先祖随文公(晋文公重耳)征战,得赐此田之契!上有君上朱批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