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!拉坯又快又匀,烧窑火候也拿得准!他…他一天能拉出二十个上好的陶坯,经他手烧出的罐子,十个里能成九个!一个上好的黑陶罐,在市上能卖…能卖半斗粟!”
人群又是一阵低低的骚动,为黑夫精湛的手艺和产出而惊叹,更因这鲜活价值的描述而愈发悲愤。
周鸣不再多言。他伸出修长而稳定的手指,开始拨动计算仪侧面冰冷的青铜拨杆。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充满仪式感,齿轮咬合的细微“咔哒”声在死寂的空气中格外清晰。
1.年龄系数:他拨动第一个拨杆,将代表“31岁”的符号(一个特定的刻度组合)对准基准线。“三十一岁,正值壮年,身强力壮,为家庭支柱之核心。此系数,当为1.5。”随着他的拨动,内部对应的齿轮开始转动。
2.劳力价值:他看向工头:“坊中普通匠人,一日可制合格陶器几何?售价几何?”
工头连忙道:“普通匠人…一日能成十二三个坯,烧成六七个就不错了…一个罐子…也就值三合粟…”
周鸣颔首,手指拨动第二个拨杆:“黑夫之能,远超寻常。其一日产出价值(20坯*0.9成坯率*0.5斗粟\/罐=9斗粟),远超普通匠人(12坯*0.6成坯率*0.3斗粟\/罐≈2.16斗粟)。此技艺之‘溢价’,当为2倍于常工。”拨杆定位,齿轮再转。
3.剩余寿命期望:周鸣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理性,“晋地,天灾频仍,战乱时有,疫病难防。据历年户籍丧葬记录推算,壮年男子能活至五十者,十不足三。取其中数,黑夫此龄,剩余可劳作之期望年岁,约为二十载。”第三个拨杆被他稳稳拨到代表“20”的位置。核心齿轮组开始加速运转。
4.年劳作价值:“一年三百日(扣除节庆、农忙等),以其日产值9斗粟计,年可产出2700斗粟。此为劳力之本值。”
5.家庭供养折算:“其身系一家生计。父母在堂否?子女几何?”周鸣问妇人。
妇人泣道:“翁婆早亡…膝下…膝下一儿一女…儿八岁…女五岁…”
“需抚育至成年,至少十年。此十年间,其年产出需供养五口(夫妻及二子女),人均年耗粟约30斗(基本生存)。故其劳力价值,每年需扣除150斗粟作为家庭基本消耗,剩余1200斗粟方为可折算之‘净利’。”
随着周鸣清晰、冰冷、如同在解一道复杂算题的叙述,他手指不断在计算仪的拨杆和转盘上操作。那些刻着神秘符号的铜盘在精密的齿轮带动下,开始缓缓转动、咬合、定位!黄铜的指针在不同的刻度盘上跳跃,发出规律而坚定的“嗒、嗒”声,仿佛命运之轮在冷酷地转动,为一个卑微生命的价值进行着最终的裁决!
所有人的目光,都被那冰冷运转的金属造物牢牢吸引。黑夫妻子忘记了哭泣,呆呆地看着。工头张大了嘴。围观的庶民们屏住了呼吸。连郤至和他那些家臣,也暂时忘记了呵斥,惊疑不定地看着这前所未闻的“算命”方式。
终于,当周鸣完成了最后一个拨杆的设定,他深吸一口气,手指用力按下了计算仪顶部一个凸起的青铜按钮!
“咔哒!咔哒!咔哒——!”
一阵密集而响亮的齿轮咬合与杠杆传动声从铜匣内部爆发出来!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其中激烈碰撞、计算!所有的铜盘都在疯狂旋转,指针化为模糊的虚影!
几息之后,所有的声响戛然而止!
计算仪正面,一个最大的、位于核心位置的铜盘上,一根细长的黄铜指针,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动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,最终稳稳地、精准地停在了一个刻着极其复杂符号组合的刻度上!
周鸣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指针的轨迹。当指针定格的刹那,他眼中精光爆射!他猛地直起身,如同出鞘的利剑,目光如电,直刺车舆上脸色已变得极其难看的郤至,声音如同雷霆,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:
“依天之数,循地之理,算人之值!”
“陶匠黑夫,三十一岁,技艺精湛,家之梁柱!”
“其命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