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更是一石二鸟!
“先生!如今…如今怎么办?”老匠正看着满地无法挽回的碎片,绝望涌上心头,“重制陶范…至少需三月!君上吉日…”
“来不及了。”周鸣断然道,他的目光却投向工坊那烈焰熊熊的熔炉,投向堆放在角落、闪烁着冷硬光泽的几块颜色暗沉、与寻常铜锡矿石迥异的矿石。“陶范,太脆弱了。经此一劫,证明它承载不起‘法’之重。”
他大步走向那堆矿石,拿起一块。入手沉重,颜色青黑,带有奇异的金属光泽。“此乃‘镍铜矿’(天然铜镍合金矿石),其性刚硬逾恒,耐热抗蚀,远胜青铜!熔铸之器,坚不可摧!”
老匠正和所有工匠都愣住了。镍铜?闻所未闻!
“大匠正!”周鸣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即刻起,改用‘铁范’!”
“铁…铁范?”老匠正以为自己听错了。铁,此时虽已出现,但多用于农具兵器,性脆易裂,用来做承受高温铜液的铸范?闻所未闻!
“非普通生铁!”周鸣举起那块镍铜矿石,“以此矿为基,配以精铜、锡、铅,熔炼成‘镍铜合金’!以此合金铸成范体!其硬逾精铁,韧过青铜,热胀冷缩与青铜液极为匹配,可反复浇铸而不易崩裂!更重要的是——”他目光扫过韩不信和所有人,“此合金范体一旦铸成,刀剑难伤!水火难侵!宵小之辈再想破坏?难如登天!”
周鸣的话语,如同黑暗中的惊雷!镍铜合金?铁范?刀剑难伤?这简直是天方夜谭!但经历了陶范被毁的绝望,经历了周鸣那如同神迹般的破案手段,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在老匠正和那些顶尖工匠心中升起。
“先生…此法…真可行?”老匠正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希冀。
“《考工记》有云:‘金有六齐’。”周鸣引经据典,却赋予其新的内核,“铜锡配比,乃铸器之本。今增‘镍’之奇金,合于数理,当可成不世之坚!大匠正,尔等乃晋国顶尖国手,可敢随我…开此千古未有之先河?铸此…万世不摧之法鼎之基?!”
“有何不敢!”老匠正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,屈辱和绝望被熊熊的斗志取代!他猛地挺直佝偻的脊背,如同年轻了二十岁!“只要能铸成法鼎,老朽这把骨头,就算熔在炉里,也值了!伙计们!起火!备料!听先生号令!我们…铸铁范!”
“铸铁范!”工匠们被这悲壮而激昂的气氛感染,纷纷嘶吼着爬起来,扑向各自的岗位!鼓风橐龠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,炉火被催动得如同愤怒的太阳!镍铜矿石、精选的铜锭、锡块、铅料被投入巨大的、特制的耐高温陶坩埚中。前所未有的大胆配方,在周鸣精确到“斤两铢”的口令下,被投入熔炉!
韩不信站在沸腾的工坊边缘,看着眼前这颠覆认知、如火如荼的一幕,看着周鸣在烈焰映照下坚毅如磐石的侧影,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。恐惧?有。忌惮?更深。但更多的,是一种被这磅礴气势和超越时代智慧所震撼的复杂情绪。栾书的嫁祸,彻底将他韩氏推到了周鸣和刑鼎的对立面吗?不!恰恰相反!他看到了这“法”的力量!看到了这“数”的威严!更看到了…若此鼎真能铸成,那足以约束包括栾氏、郤氏在内所有卿族的…恐怖潜力!
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所有杂念,上前一步,对着周鸣的背影,郑重地、清晰地拱手道:“周先生!韩氏…愿倾封邑之力,供应先生所需之‘镍铜矿’!并调派精锐护卫,昼夜守护此工坊!直至…法鼎铸成!光照晋国!”
周鸣没有回头,只是专注地凝视着坩埚中开始翻腾、闪烁着奇异青金色泽的合金熔液。他微微颔首。工坊的阴影里,栾氏暗探将“铁范”、“镍铜合金”的消息飞速传出。而烈焰之前,一个因共同敌人和震撼理念而结成的、脆弱的“法鼎同盟”,已然诞生。
陶土崩碎,法理蒙尘。
烈焰重燃,金铁为范。
嫁祸之毒,反噬己身。
镍铜之光,铸就不可摧折之法基。
晋国大鼎的命运齿轮,在阴谋与智慧的激烈碰撞中,
再次咬合,发出沉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