凛冽的北风卷过晋国都城新田(绛城),刮过巍峨的宫墙与森严的卿族府邸,发出呜咽般的呼号。睢阳弭兵盟约的尘埃尚未落定,和平的曙光并未温暖这座深陷权力漩涡的都城,反而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水,激起了更剧烈的沸腾与炸裂。晋国真正的权力核心——六卿,此刻正齐聚于赵氏宗庙深处的秘殿。没有楚国的威胁,没有宋国的哀求,只有赤裸裸的、关乎各家兴衰存亡的核心议题:如何瓜分弭兵带来的“和平红利”——裁军份额与资源再分配!
秘殿之内,青铜蟠螭灯树散发着幽冷的光。晋侯的象征性存在已被彻底忽略。赵武作为正卿,端坐主位,面色沉静,眼神深处却藏着锐利的权衡。下首分坐着智氏宗主智罃(或当时在任者)、中行氏宗主中行偃、范氏宗主士匄(范宣子)、韩氏宗主韩起、魏氏宗主魏绛(或魏舒)。空气凝滞得如同铁块,无形的刀光剑影在沉默中交锋。每一家都清楚,裁军不仅是削减负担,更是削弱对手、壮大自身的绝佳机会!谁裁得多?谁留得多?裁下的甲士、粮饷、军械如何分配?这直接关系到未来六卿博弈的格局!
“弭兵既成,裁军势在必行!”智罃率先打破沉默,声音洪亮,带着智氏一贯的强势,“然裁军非儿戏!当以各家领地之广狭、承担边备之多寡、历年贡赋之厚薄为据!我智氏领河东要冲,直面秦戎,历年贡赋甲于诸卿!所裁之兵,理应最少,所留之精,理应最厚!”他直接将裁军份额与“留精兵”挂钩,意图最小化损失,最大化保留实力。
“荒谬!”范宣子士匄冷笑一声,手中玉韘转得飞快,“智伯此言差矣!裁军为安内,岂能独厚边卿?我范氏领中原膏腴,民稠赋重,裁军可省巨万粮秣,惠及万民!此乃大局!依我看,当按各家现有兵力比例均裁!公平!”他主张按兵力基数一刀切,看似公平,实则对兵力较少的卿族(如韩魏)有利,能更快削弱赵、智等强卿。
韩起立刻附和:“范伯所言甚是!均裁最公!韩氏兵力本就不多,若再按边备贡献裁减,岂非自绝生路?”他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。
魏绛也点头:“魏氏附议。均裁,方显同舟共济之义。”
中行偃则阴沉着脸,不置可否。中行氏领地多与狄戎接壤,处境类似智氏,但实力稍逊,不敢如智罃般强硬,又不满范氏的“均裁”方案,只能沉默观望。
赵武的目光扫过争论的诸卿,最后落在一直沉默立于殿侧阴影中的周鸣身上。“周子,”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,“弭兵盟约,卿族裁军份额,皆赖子之‘军势流形’而定国策。今六卿内议,亦需一‘公器’以定分止争。请为吾等算之,以何为准,可安诸卿之心,可固晋国之基?”
所有的目光,瞬间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周鸣身上。期待、审视、忌惮、怀疑……复杂的情绪交织。他们需要周鸣的“数”来打破僵局,却又本能地恐惧这“数”会损害自家的利益。
周鸣微微颔首,从藤匣中取出了一件器物。这并非睢阳用过的青铜算板,而是一件更为古朴沉重的青铜方鼎!鼎不大,仅三尺见方,但造型庄重,四足稳稳立于殿中。鼎腹四面,并非饕餮纹饰,而是蚀刻着密密麻麻的方格,如同棋盘。鼎内,盛放着数百枚打磨光滑、颜色各异的玉质算珠:白玉、青玉、墨玉、赤玉、黄玉、碧玉,分别代表赵、智、范、中行、韩、魏六卿。
“此鼎,名曰‘六合权鼎’。”周鸣的声音平静无波,“权者,非独力也,乃协力均功之衡。今日之裁,非罚非赏,乃为晋国谋长治之‘功’。故当计各家为晋国全局所担之‘重’,所承之‘险’,所供之‘力’,综合而定其‘功值’,再按功值分摊裁军之‘损’(裁军份额)。”
他提出的,是超越了简单比例、基于合作博弈理论的沙普利值(ShapleyVae)思想的雏形,以“功值”为名。
“功值之算,三柱为基:”周鸣一边说,一边开始向鼎中投入算珠。
1.领地之基(doaweight,dw):“领地广,则税赋丰,民力厚,为国根基。”他依据各家领地面积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