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的风带着三月的料峭,卷着柳府庭院里的玉兰花瓣,落在青石板上,像铺了层碎雪。
六皇子萧煜的卧房里,烛火昏黄,映着他过分苍白的脸。
他坐在窗边的榻上,手里攥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锦盒,指腹反复摩挲着盒面上的狼图腾——那是镇国公府的标记,与他袖中藏着的半块龙形玉佩纹路恰好相合。
“殿下,该喝药了。”
门外传来侍女小心翼翼的声音,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。
萧煜眼底闪过一丝厌恶,却还是扬声道:“进来吧。”
他将锦盒藏进枕下,接过药碗时,指尖不小心碰到侍女的手,对方像触电般缩回,显然是怕他身上的“戾气”
。
这就是他在柳府的日子——人人都当他是被毒药蚀了心的疯子,只有柳老夫人知道,他清醒得很,清醒地记得母亲临终前说的“别信柳家任何人”
,清醒地数着腕上因毒药作而浮现的青筋,一天又一天。
药碗刚放下,卧房的门被轻轻推开,柳老夫人扶着柳忠的手走进来,鬓边的凤钗在烛火下闪着冷光——那颗缺失的珍珠处,果然有个极小的孔洞,像是被什么东西钻过。
“煜儿今日觉得如何?”
柳老夫人的声音透着刻意的温柔,眼神却像探照灯般扫过榻上的被褥,显然是在找什么。
“好多了,劳祖母挂心。”
萧煜垂下眼睫,掩去眸中的冷意,“太医说,再喝几副药就能痊愈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柳老夫人在他身边坐下,状似无意地提起,“今日去药库取药,看到你父皇宫里的侍卫换了新面孔,听说……是七哥从江南派回来的人?”
萧煜握着锦盒的手猛地收紧。
他知道七哥萧彻——那个传说中在北境打了胜仗,却因柳家陷害而被父皇冷落的皇子。
母亲生前说过,七哥是唯一能护着他的人,可他如今自身难保,又怎么会来救一个被柳家操控的傀儡?
“七哥?”
萧煜故意露出懵懂的神色,“儿臣记不清了,只记得他小时候总爱抢儿臣的糖葫芦。”
柳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满意,又絮絮叨叨说了些京中琐事,直到确认锦盒还在枕下,才带着柳忠离开。
房门关上的瞬间,萧煜立刻从枕下摸出锦盒,打开一看——里面的密信还在,可藏在夹层里的金钥匙却不见了!
他心头一震,忽然想起方才柳老夫人碰过他的枕头,定是那时被她拿走了!
“祖母!”
萧煜猛地起身,追出门外,却被柳忠拦了下来。
“小殿下夜深了,老夫人已经歇息了。”
柳忠皮笑肉不笑地说,“老夫人说,这钥匙暂时由她保管,等您‘病好’了再还您——毕竟,这关乎柳家的性命,可不能出半点差错。”
萧煜看着柳忠转身离去的背影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他终于明白,柳老夫人从来没信过他,所谓的“保管”
,不过是怕他私通萧彻。
可她不知道,那封密信他早就抄了一份,藏在更隐秘的地方——就在他日日把玩的那只玉貔貅肚子里。
三日后,静安寺收到了秦管家派信鸽送来的消息:柳老夫人将金钥匙交给了柳家的暗线“玉面”
王承宇,让他带着密信去西郊火药库,与北境蛮族的使者接头,约定三月廿八——也就是玉兰花开最盛那天,里应外合,攻占京城。
“三月廿八……”
林晚意看着信上的日期,指尖冰凉,“还有十日。”
萧彻正在擦拭长枪,枪尖的寒光映着他凝重的脸:“王承宇是苏州知府,按例每月十五要进京述职,明日就是十五,他定会借述职之名,把密信和钥匙带进京城。”
“那我们要不要在进京的路上截住他?”
“不行。”
萧彻摇头,“王承宇身边有影卫护送,硬抢只会打草惊蛇。
我们要做的,是让他把密信‘亲手’呈给陛
